暗恋十二年的他离婚了

第29章 算了

一个人, 随着时间推移,变化能有多大?

从体贴专一到婚内出轨,从精干沉稳到暴躁易怒, 从善于沟通到蛮不讲理..

甚至可能比已经知道的程度更进一步, 一边和结成婚姻的爱人如常生活,一边欺哄另一个人说没结婚过。

起初的时候总是好的,耐心, 执着,有无尽的爱和包容, 给你所有也给你唯一, 每句话都真心真意。

而时间是最不可捉摸的东西, 他持有一夕之间毁灭永恒的能力,却不动声色地在日复一日中一厘换一厘。

直到面目全非。

流沙逝于水,悄然不复回。

谭铮当然好,可当初的赵原青就不好吗?

经年后的劣态不会与爱恋时的优异一同呈现, 无论自诩如何明白通透, 分辨时靠的也不过是当下一亩三分地。

谁生得出能看透未来的眼睛。

都是赌而已。

运气差是人无千日好,运气好是白首不相离。

“昭远..”

任昭远侧头看谭铮,才回神的缘故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谭铮轻轻清了下嗓子, 关掉导航:“到了。”

老师家住在一个老小区,没建专门的停车场, 只在宽敞的路边画了车位。

大概油漆线画得早, 都不宽,谭铮的车停进去外侧两个轮子全在线外, 任昭远凭印象给谭铮指路, 两个人绕着选了个靠小区里面的位置。

不会妨碍别人, 但离老师家远一点。

平时过来任昭远不会带多少东西, 提袋水果、拿盒茶叶、拎瓶酒,一向简单。这次谭铮提前准备了几盒营养品,早早放在后备箱了。

任昭远空着手,伸手要帮忙提时谭铮没让,任昭远也没坚持。

两个人穿过半个小区,踩着台阶到了二楼,任昭远抬手示意向谭铮那边转:“这一家。”

“先帮我提一下。”

任昭远接过,看谭铮拿出条真丝手帕,单腿后撤蹲下身。

察觉谭铮居然要用手帕给他擦鞋时任昭远立刻向后退了退,但谭铮没迟疑,顺势伸长一点手臂把他鞋上沾的一点脏污拭下。

在金融之类崇尚信任的行业,许多场合里皮鞋就代表诚意和身份。早些年刚开始谈生意时养成的习惯,见人前先注意鞋干不干净,即便现在已经不再需要脚上的一双鞋子证明什么,谭铮也没改掉这一点。

任昭远意外之余生了些无措,在谭铮起身折好手帕再抬手接回一半礼品时低声道谢。

“还以为你又要说不用。”

“确实不用,”任昭远说,“以后这种事你提醒一下,我自己来就好。”

谭铮问:“这次呢?”

“擦都擦了。”

其实不止一个人和谭铮说过两个人之间年龄差距的事,任昭远说过,靳士炎说过,父母听说时也装作不经意地说过两次。

谭铮自己有时也介意,想如果自己早出生几年多好。

但大部分没有别人提出「年龄」这个概念的时候,谭铮很少会觉得任昭远比自己年长多少。

他不显年纪,且时常会不自觉流露出让人想呵护照顾的神态。

比如现在。

睫毛扇动的速度比平时略快一点,光线下显出深琥珀色的眼珠微晃,目光不自然地躲闪开。

恍惚显出几分带着青涩的稚态。

谭铮一时心动,情不自禁低头在他脸颊吻了下。

任昭远猛地转过头看他,瞳孔因为诧异微微放大,意外间不知道说什么,索性没开口。

碰下脸而已,做什么像个不经事的小孩似的一惊一乍。

谭铮的意外不比他少,立刻有些慌乱地开口:“抱歉,我不是..”

话到半路收了声,「不是故意的」这个解释太牵强了。

“没事。”

任昭远恢复常态,提步要走,又听见谭铮拿他刚才的话当道理,半辩解半委屈一样说话。

“亲都亲了..”

谭铮真的不是故意,他答应了要给任昭远时间,就不会做这些暗含试探往前拉进度的事,况且任昭远明显因为见过于南心情不好。

就是..

一下没忍住。

总之已经发生了,解释不了,补救最紧要。

他不能让任昭远觉得自己在心急什么,更不想让任昭远有压力负担,急于给个答案。

在任昭远不赞同不高兴的时候以退为进的示弱最有用,谭铮早就有了经验,可他伸出的手刚捏住任昭远袖口,下面示弱哄人的话才来得及开个头就被打断了。

师母恰巧把晚点要丢的垃圾放出门外,抬头看见他们笑道:“这么巧,快进来吧。”

一通话的开场变成回应的全部,原本打算的示弱讨饶倒更像是得寸进尺。

味儿都变不对了。

可有些事,就只有当下那一刻适合软和着说点什么。

过去后再刻意提没了气氛不说,反而平白多添不自在。

进门后见到老师便有意把私密心思暂且放下,问候近况聊天叙旧。

老师笑着说缘分,感慨他们的变化,后来又对任昭远说:“论起来谭铮是你亲师弟,平时有机会来往是好事。”

谭铮在和任昭远多点关系这种事上再乐意不过,当即接着老师的话叫了「师哥」。

“你们两个当时都没学他的专业,又都去旁听,”师母端着茶壶出来笑着说,“如果按电视里演的师门下面分派系,你们两个就是一派的。”

老师听得直乐:“那部电视剧里面的关系算是被你师母记成了一团糟。”

“不是这样分的?”

“我也没记住,就按你说的――当心――”

师母过来时没留神脚下,家里的猫就在任昭远座位旁趴着,察觉自己踩到它时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抬脚闪开,忘了顾及手里还端着茶壶。

任昭远离得最近,赶忙扶稳师母,眼疾手快把师母抬起来想接住茶壶的另一只手挡回去了。

紫砂壶盖子松,一歪就洒出半壶水,其中大半浇在了任昭远手上。

几声着急的「昭远」和茶壶摔碎的声响叠在一起,任昭远这次听清了。

“没事,不是刚开的水,”任昭远扶着师母绕开地面的狼藉,“当心,您到这边坐,我们收拾。”

“一会儿收拾,”谭铮边说边带着任昭远向洗手池去,“先冲凉水,手腕烫着了吗?我看看。”

任昭远本意不想让老师师母担心,敛着眉低低喊了声「谭铮」。

谭铮没应,硬是把他衬衣袖口解了挽上去一寸寸检查到手肘,接着把水龙头开到最大盖好下水口让任昭远把手放过去。

烫起的红从手背延到手腕上方五六公分,被冷白底色衬得格外刺目。

老师已经着急地拨通了一个孩子的视频通话,把手机屏幕对着任昭远的手让做医生的孩子看:“那是刚开的水!你之前不是说烫了先处理再就医吗?快,怎么处理?”

“爸你别晃,把摄像头换成后置我看一下。”

“怎..”

任昭远叹了口气:“我来吧老师,真的没事,别担心。”

之前因为手术的事任昭远和老师的孩子之间关系冷了点,只不过都没在面上表现什么。

任昭远接过手机后和对方打了个招呼,把摄像头调成后置:“水烧开之后倒进茶壶又端出去有点时间,不是刚烧开的,接触时间不长,没那么严重。”

“别不当回事,”手机的扬声器安静一会儿又响起声音,“先冲一会儿凉水,最好浸泡半小时左右,家里医药箱有无菌纱布和烫伤膏,如果保险起见去医院的话就不要涂药,用纱布遮盖好就可以,注意点别让创面粘到衣服布料。”

“好,”任昭远说,“谢谢。”

“别客气,没事就好,”那边还上着班,有人过来问什么,他回了两句等对方离开后才得空继续说,“这会儿忙着,下次回去你有时间的话来家里一起吃个饭?”

“好。”

任昭远浸冷水的时间谭铮拿扫帚拖布迅速把地面收拾了,之后又站到任昭远旁边去等着。

一个人说没事抵不过三个人坚持要求,任昭远没涂药膏,手上盖了层纱布和谭铮一起离开。

由着谭铮的意见去了附近医院,医生看过后给开了管烫伤膏。

车上广播说今夜到明天会降雪,谭铮看了一眼,说:“居然还有雪。”

任昭远转头看向窗外:“雪下起来不分时间。”

他状态不好,不想把负面情绪带到谭铮身上,在副驾闭眼假寐了一路,可说不出的情绪一层叠一层,化不开的燥。

尤其在远远看见站在楼下的赵原青时,心里的烦躁径直到了峰值。

说多少遍都没用。

怎么表达不同意都没用。

谁都觉得自己有道理,谁都觉得自己做得对,谁都没必要听他的想法。

“谭铮,停车。”

谭铮看见赵原青也不痛快,几乎想一脚油门把任昭远带回家去,可想到自己今天接二连三地让任昭远不舒服,还是把车停了。

“昭远哥..”

“谭清不是还在吗,”任昭远解开安全带,“你先回去吧。”

下车后没走几步谭铮就跟上来喊他,任昭远竭力放平呼吸,停下了。

“药膏落在车上了。”

任昭远接过去:“谢谢。”

谭铮看着任昭远转身的模样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心慌,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了任昭远的手臂。

任昭远对被大力抓手臂这件事几乎有了应激反应,尤其在看到了赵原青之后,反手甩开根本就是不经大脑的下意识动作。

可人本身就会用比被施加的更大些的力道反抗,而谭铮在意识到自己用了力气的下一秒就松开了想上前道歉。

听见皮肉接触的声音时任昭远有几秒没能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打了谭铮时谭铮已经着急地托起了他裹着纱布的手:“没事吧?疼不疼?”

任昭远就算有天大的火也哑了。

“对不起..”

“下巴这儿擦了一下,全是骨头,不要紧。”

任昭远因为这一下乱作一团,话也说得没头没尾:“我是有句话问他..”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先回去。”谭铮看他眼里仍旧慌着,就低下头,托着任昭远的手用没被烫伤的手指前端在右侧下颌骨轻轻蹭了蹭,“好了好了,没事了。”

任昭远被谭铮弄得从眼眶酸到心口,迟疑着蜷起指尖,轻轻抽回手,垂在身侧又一点点挪到了身后。

“对不起。”

“都说没事了,你..”

“谭铮,”任昭远打断他,低着头,说,“算了吧。”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后面部分赵和谢容的部分添了点,有修改,不重要但是报备一下呀――

然后来自赵的烦躁在结束倒计时了【掐表】;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