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枝头花满楼

当下，云山便将白水仙带去了国师居住的地方。

白水仙一身青绿色的裙装，以前她不管去哪里，几乎都是琵琶不离身，但是，最近，她拿琵琶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主要就是后宫的那些妃嫔们，现在几乎都不找白水仙弹琵琶了。

自上次赵孝皇帮她擦脸上的血迹开始，皇后便有事没事爱找她的麻烦。

或是叫她去未央宫弹曲敲打，或是假借他人之手警告。

白水仙有些不知所措，更是一脸迷茫。

但是，又自从那次从尼姑庵回来之后，皇后乃至后宫的其他嫔妃，都渐渐“安分守己”了起来。

不但没有叫自己去弹曲，亦没有明里暗里找自己麻烦。

白水仙也乐得清闲。

康王戴着面具，着一身绛紫色华袍，一人孤身站在宫殿的庭院里。

白水仙看了云山一眼，疑惑道：

“本官一直都很好奇，你们为何要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

云山知道白水仙会问，但是他不想要自己回答，而是道：

“你去问王爷，或许会得到答案。”

白水仙欲言又止。

云山瞧见她这般模样，便又继续道：

“我们为什么会进宫，你去问他，也许——也会有答案！”

白水仙知道，这其中涉及的事情，可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副掌司可以说得清的！

但是......

云山既然这般跟她说那么不就证明，康王进宫其实、或许、大概没有什么阴谋的吧？

白水仙自然是知道康王无心皇位的，她与康王一起长大，在这种事情上对他还算是比较了解的。

想到此，白水仙突然有些惆怅，面露愁容。

但是因为戴着面纱的缘故，所以白水仙的脸色倒也没有让人看见。

云山突然止住了脚步。

“你去见他就可以了，我就不去了，我天天见他。”

白水仙本来还在后面走着，突然听见云山停下了脚步，还说了这样一句话，便有些疑惑。

她其实还是不想和康王单独相处的。

她是白水仙，不是芸姑。

芸姑可以，白水仙不行。

白水仙做不到。

但其实，更多的是害怕......

“为什么呢？这不是理由吧？”

说着白水仙便低下了头，继续道：

“我不想和王爷单独相处！”

云山见白水仙今日很反常，还把自己的真心话说了出来，便叹了口气道：

“你终于不再“本官长，本官短”的了，等会过去，记住你是芸姑，不是白水仙。”

白水仙听见云山这般说后，便猛地抬了一下头。

“不用你教。”

云山浅浅一笑，转身便走了。

白水仙拂了一下自己较宽大地袖子，回头偷偷看了一眼云山，只见他已经快要消失在了回廊的拐角处。

康王依旧孤身站在原地。

白水仙慢慢走了过去。

“下官司乐司副掌司水仙，参见国师。”

白水仙余光处，瞧见康王背着的手，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她抿紧了自己的唇。

康王突然侧过脸来，浅浅道：

“无须多礼，请起吧！”

自此一句话后，周围便连空气流动和两人呼吸的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上次在亭台水榭处相遇，都没有现在这般摆开了身份说，来的凝重还有尬尴。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水仙内心挣扎了一会，还是犹豫道：

“祭天大典那日，你为什么......”

白水仙说到此，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那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会武功？还是为什么要选择水仙花的花瓣？”

白水仙见他自己说了出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既没有回答是与不是，亦没有继续接话。

康王突然转过了身来，然后看着白水仙。

“因为从小就习武——这，也算是我的一个秘密吧！”

白水仙见他这样说，便立即抬起了自己的头。

康王会武功的事情，白水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记不记得了，毕竟，她好像从来没有看见康王使用过武功。

白水仙摇了摇头，自己的记忆当真是和老了一样。

那日一见，当真是很惊艳！

“你在宫中的名字，唤水仙。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见这两个字，便觉得很衬你，于是就选了水仙花的花瓣！”

康王说完后，白水仙便立即低下了自己的头。

“多谢王爷厚爱！”

康王简单“嗯”了一声。

又是过了许久，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期间白水仙偷偷抬了一次头，正好看见康王身后披散的头发被风轻轻吹起。

像是那日在祭天的高台上一样。

白水仙一直低着头不去看康王。

“你不必如此拘谨的，我又不可怕！”

康王看见白水仙这般与自己相处，内心有些许刺痛。

白水仙见康王这般对自己说，但是她依旧无法像他说的那样做。

“不，下官与国师，虽不是君臣关系，但是，下官与王爷，却是君臣关系的。再者，不论殿下是王爷还是国师，地位都比下官要高。”

白水仙说完停顿了一会，怕康王开口打断，便立即继续道：

“如此高高在上的殿下，下官配不上！”

康王在白水仙说完这句话后，便立刻勃然大怒起来：

“配不上什么？一个落魄的、已死的王爷，一个越俎代庖的国师，你配不上什么？”

康王情绪有些许激动。

白水仙则被康王问得哑口无言。

不，应该是两个人隔着无法横越的家仇。

但是，芸姑还有水仙是不会说出这句话的。

只有白水仙会。

康王本想瞒着白水仙一直到青州隐居之后，但是没有想到，白水仙最终还是知道了自己就是那个，因为皇位而造反的康王。

索性，康王自打心眼里就没有想过真的要瞒她一辈子。

知不知道，于他而言无所谓。

康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般相信白水仙。

但是，他的心告诉他，他是可以相信她的。

“你为何老是这般低贱你自己？为何要觉得自己配不上全天下最好的？又为什么不再等等我？”

康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觉得这句话在自己脑海中回演了无数遍。

他看见白水仙后，不知不觉，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