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

第22章 后知后觉 想让她变热。

他越发肯定。

沈劭南就是爱奚希。

奚希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嗯了声:“我知道了。”

奚希哭得一脸狼狈,她找出手机,从屏幕里看自己此刻的脸, 眼眶有些红, 口红被蹭得所剩无几,露出接近苍白的唇色。头发在刚才的厮磨里被蹭得有些毛躁炸毛,她伸手将头发抚顺, 又抽出一张纸巾擤鼻涕, 这才看起来人模人样了。

忽然想起自己还在沈劭南腿上,奚希缓过神来, 轻轻一跳, 脚尖便够着了地。她看向沈劭南,沈劭南也被她搞得略显狼狈, 不过他只需要整理衣襟,便又是那个矜贵少爷。

奚希又要道谢,并说:“再好的感情也需要珍惜,所以也得表达谢意。劭南, 谢谢你。”她余光瞥向他未完成的工作,又心生歉意。

沈劭南听完话,若有所思, 抬头也说:“希希,今天能陪你, 我也很高兴。”

很高兴能让她依赖,能成为她的支撑。因为在这过程里,他似乎学会了一些新的东西。虽然仍旧是很朦胧的,但一样令人高兴。就好像小的时候,牙牙学语, 学会了一句新的话,认得了一个新的物品那样高兴。

她让他的那片荒原里又多了一棵植物。

昨天种的是柠檬,今天呢,也许是一棵香樟树?

高大的,可以依靠的,种在路边或者操场旁边,或者家楼下的。

两人收拾好自己,去病房里看萧芸。萧芸还没醒,奚昭在一旁守着,见他们俩来,自觉地让开位置:“姐,姐夫。”

奚希嗯了声,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看向病床上的萧芸,萧芸戴着氧气罩,安然地睡着。奚昭也看着她,有种欣慰的满足感,不由得轻声感慨:“真好。”

是呀,真好。妈妈的手术成功了,她会好起来,会像以前一样,温柔地生活着。奚希心里感慨着,微微弯下腰来,抓着自己的手。

愣了半秒,回头去看沈劭南。

她朝沈劭南伸出手去。

沈劭南握住她的手,被她带着拉到脸颊旁边,她用柔软的脸颊轻蹭他的手掌。他的手掌宽大而温厚,触感很不错,有些地方有轻微的茧。

富家少爷一般分两种,一类是浪荡人间,正经事不干,只会吃喝享乐;另一类则是自律,学很多的兴趣爱好。

沈劭南显然是后者。

奚希记得,他会的技能很多,包括但不限于弹钢琴、骑马、小提琴……她还记得有一年,学校的演出上,他穿西服弹钢琴,帅惨了一片少女心。

奚希闭着眼睛,将脸颊安放在他手心里。

沈劭南给萧芸请了特护,奚希和奚昭都很累,便留给特护照顾,几个人一道回了家。

热水冲刷去些许疲惫,奚希仰头躺在浴缸里,听着舒缓的音乐。

大概是一口气松懈下来,这么多年困扰在心头的一件事终于解决,奚希竟睡过去。

沈劭南意识到不对,她从进去浴室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即便女人洗澡比较精致,也不至于这么久。

浴室的门看不清里面情况,沈劭南有一瞬间的紧张。也许是因为今天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的那几个小时里,关于生死的情绪被渲染得太多,沈劭南竟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他怕奚希出事。

沈劭南抬手敲门,磨砂的玻璃门上印着竹子图案,他轻声叫她的名字:“希希,你好了吗?”

没人回应他,只有沉默,与空气中无声的潮湿水汽。

沈劭南拧眉,沉下脸色,犹豫了片刻,将那扇门打开。她没有锁门,因而轻易能打开,绕进里间的浴缸房,便看见她安然地躺在里面。

沈劭南松了一口气。

他轻手轻脚走近,伸手探水温,已经冷掉,这样会生病。他想起希希本就苍白的唇色,她不能再生病了。

她一双柔白的肩露出在水面之上,水是清澈的,泡泡早就消融,所以水面上与水面下并没有任何分别。唯一的一点,只有水从胸口处做了个分割,恰好晕开她饱满的雪白。

沈劭南别过脸,眉头当即沉下来,却不由地吞咽滚动喉结。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身体功能健康的男人。

有些事情不由意志控制,他扶着自己额头,开口叫她名字:“希希,醒醒。”

奚希似乎睡得很沉,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想起她今天很累了,沈劭南收了声,沉默两秒,将她从水里抱出来。

其实有更优解,譬如说,先将浴缸的水放掉,再给她擦干,然后抱她回卧室。

但是沈劭南忘了。

只是单纯地忘了。

他是个被迫充满冷静的人,但在弯腰伸手的那一刻,脑子里仿佛空白了。

学生时代从没感受过考试铃声响时却还不知如何下手的经验,这一刻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脑子里的铃声响了,提示他该交卷了,于是他匆忙地乱写一通。

她浑身上下都在滴水,冷水浸湿他的睡衣,小腹处皮肤立刻感觉到冷意。房间的空调温度原本恰好,这会儿一吹,却有些寒意。

沈劭南下意识看向怀中的人,她果真皱眉,往他怀里缩去,寻找热意。他抱着人,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她身上水还没擦干,能放哪儿?他也腾不出手来替她找个毛巾,更不可能找别人求助。

沈劭南一时有些懊恼,刚才应该先找浴巾来的。

他转过身,替她挡住风,犹豫了几秒,还是走向了衣柜。

想来奚希是真累了,被他这么折腾竟也没醒。

沈劭南有些狼狈地费劲从衣柜里找出自己的浴袍,简单擦拭了一遍,又找了件新的睡衣出来替她套上。

她胳膊都透着凉,攥在手里细细瘦瘦一把,沈劭南不太敢直视她,有种莫名的侵犯的感觉。只好看一眼又移开,好在只需要套睡衣,睡衣是系带款式,还算轻松。

待放她放下,沈劭南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被微冷的空调一吹,更是脊背发凉。

他莫名想咳嗽,背过手掩嘴,又发觉只是喉咙有痒意。起身要走的时候,被奚希抓住可指尖。

她好像做了个噩梦,眉头皱得更深,嘴唇微微张着,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沈劭南俯身,却只能含糊听见些软糯腔调,字不成字,句不成句。她微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垂,惹得后颈一片发红。

她指尖还是冷的,尚未回温。沈劭南伸手,探她额头温度,也有些冷。

她好冷啊。沈劭南心想。

与此同时,张开了臂膀,抱住了人。

想让她变热。这句话是在动作之后才冒出来的。

沈劭南揽着人,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在不久之前感觉到了十分的紧张。

他对紧张的感受阈值稍稍有点,并不是全然感受不到。不过上一次感受到,还是第一次接手沈氏集团的时候。

那时候也没这么紧张,紧张到好像做错了事。

怀里的女人感受到热意,朝他更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缠上来,头贴在他胸口位置,不知她是否在睡梦里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为她而变快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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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希的确做了一个梦,不过也不算噩梦,相反,还有些美梦的意味。她梦见自己在跳舞,沈劭南在台下看,只有一束灯光照在她身上,掌声也只有他一个人的掌声。

全世界都静默着,沈劭南走上台来,长腿款款,走向她。

然后灯亮了。

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蹙眉别过头。眼睛睁开一条缝儿,听见家庭医生的声音:“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太累了。”

奚希睁开眼,看见沈劭南坐在床边,近乎温柔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