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植被

第66章 《荒野植被》番外2

秋天很短,许言出了几趟差,一个季节就唰地过去了。转眼已经十二月,宋谨不负所望地替他完成了新家装修,许言全程几乎没怎么操过心,因为太忙,也没去看过几次房子。

今天他收工早,约了宋谨去新房验收。许言进门时宋谨也刚到,脚边放着一个宠物包。他扶了一下眼镜,朝许言笑笑:“等会儿顺便带葡萄柚去打针,所以先把它拎上来。”

“那放出来吧,透透气。”许言走过去,蹲下,拉开拉链,一颗肥肥的猫猫头小心翼翼地探出来,脸很大,好在眼睛也大,圆溜溜的,紧张地看着许言。

“太可爱了,看起来很有礼貌。”许言笑着抬起头,问,“能抱吗?会不会抓人?”

“不会,它很乖的。”宋谨说。

许言把猫抱出来,十几斤的重量严严实实,葡萄柚很怂地扒在他身上,一声都不吭。

他抱着猫在家里走了一圈,仔仔细细看过去,除了几个定制的小家具还没到,其他一切ok,完全挑不出问题。

“真的辛苦了,我非常满意。”许言说,“晾几个月,明天春天搬家的时候,一定请你过来暖房。”

“好。”宋谨笑笑,把钥匙交还给许言,“但我只是给了设计图而已,真辛苦的是装修组。”

“宋设计师太谦虚了。”许言看了眼表,“你去宠物店是吗,我送你过去?”

“不用的,我弟弟已经到了,就在楼下车里等我。”

“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许言把葡萄柚放回宠物包里,说,“那走吧,一起下去。”

到了楼下,宋谨和许言告了别,朝十几米外花坛边的一辆黑色兰博基尼旁走。副驾驶的车门从里面被推开,宋谨坐进去。从许言的角度看不清驾驶座上的人,只知道是个穿西装的,他从宋谨手里接过宠物包,伸手放到后座。

宋谨关上车门降下车窗,冲许言挥了挥手。等他们离开,许言发微信给许年:为什么别人家的弟弟是霸道总裁,而你却是个傻逼?

发完,许言上了车,刚开动,收到许年的回复:你以为你就很正常了吗?!

明天上午没拍摄,许言从小区出来后直接开车去沈植家。沈律师近几个月忙得不见人影,今早刚结束出差回来,又一头栽进书房,许言都怀疑他没吃午饭。

到了沈植家,许言径直去厨房做饭――他半途经过超市,买了酸奶和菜。

刚把菜做好,许言洗了把手,手机响了,沈植打来的,大概是因为微信没收到回复。

“喂?”

“给你发消息没回,所以打个电话。”沈植说,“你下班了吗?”

“下班了。”

“我现在来你家。”

“不用。”

沈植那边顿时安静。

许言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楼吃晚饭了,沈律师。”

没过半分钟沈植就下楼了,眉眼间有些疲惫,看见许言时他笑了一下:“完全没听见你做菜的声音。”

“说明你工作很认真。”许言拿碗盛饭,“去坐着,我盛好了给你拿过来。”

他话音刚落,沈植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搭在他肩上,低声问:“多久没见了?”

“我出差你出差,忙来忙去的,半个多月了。”许言放下碗,在沈植怀里转过身,“午饭吃了吗?”

沈植沉默一秒,手绕过许言身侧,拿起碗:“好了,吃饭吧。”

晚上,沈植十一点半才出书房,许言正靠在床上看书,察觉他进来了,头也没抬地说:“睡衣给你放浴室了,洗个澡早点睡。”

沈植往床边走的脚步顿了顿,随后微妙地打了个弯,朝洗手间去。

“快十二点了,你明天要早起吗?”沈植洗完澡出来,许言抬眼问他。

“都可以。”沈植从另一侧上床,他累得很,把头枕在许言小腹上,闭起眼。

许言放下书,摸他头发:“怎么了?”

“……”沈植睁开眼,好像挺认真地在听什么东西,接着他说,“踢我了。”

许言愣了整整三秒才反应过来,荒唐地笑出声,但嘴上很配合:“六个多月了,该踢了。”

“六个多月?”沈植皱起眉,“时间对不上。”――他们和好才不过三个多月。

许言惊慌:“这都被沈律师发现了……你、你听我给你编……”

沈植于是坐起身,看着许言:“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的表情很严肃,许言都不知道该评价他是入戏太深还是本色出演。

“好了。休息吧。”许言拿书挡着脸仰头笑了一阵,“我不是很习惯跟你搭戏。”

沈植抬手拿过他的书,倒扣在床头柜上,又一言不发地抱住许言。他前几天去医院做测试和血检,蓝秋晨说这几个月的检查结果明显都在不断好转,焦虑问题几乎已经可以忽略不计,只要保持下去,抑郁也很快有望降低到轻度。

三年多以来让沈植痛不欲生的心病,正在慢慢远去。虽然完全病愈是奢望,但能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件万幸的事。

沈植想告诉许言自己的病,又觉得还不是时候,还需要时间。

“你怎么跟小孩一样。”许言拍拍他的背,笑着问。

“言言。”沈植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觉得两人太久没见了,倒头就睡太浪费。

许言怔了怔,手指在沈植后背无意识地轻抓几下,有句话在喉咙里来回滚动,犹豫再三,他还是开口:“我问你个问题。”

“嗯?”沈植闭着眼,发出点声音。

“就是……就你大三过生日那天晚上,你不是喝了那杯酒么。”

这件事对他们两个来说都过于沉重,因为是许多错误的开端,正常情况下谁也不会提。所以沈植再次坐直身子,望着许言。

“别紧张。”许言拉住沈植的手,捏他的指尖,但其实他自己也很紧张。他说,“就是想问问你,我那天送你回房间,你因为药效抱着我亲的时候我问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叫我‘言言’,还记不记得?”

沈植微皱着眉,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问题:“记得,怎么了?”

“第二天我们全班出去田野调查,在车上,你的一个高中同学跟我讲,你以前跟汤韵妍在一起的时候,就叫她妍妍。”

“我就……我……”许言伸手搓搓脸,笑了一下,“我就在想,你前一晚叫我言言,到底是真的在叫我,还是别的意思。”

他曾在听到那声“言言”时血液沸腾,又在得知沈植与汤韵妍的过去时如坠冰窟,再加上之后被冷待的四年,导致许言始终无法说服自己沈植那晚叫的是他。

他们现在是很好,但不能否认,过去的两人之间的确存在太多问题。

所以许言想问清楚,也终于决定要问清楚,不管沈植的答案是什么,有些事总是要说开的。

沈植看他很久,久到许言都觉得这件事确实被自己说中了。

“我是在叫你。”沈植一字一句地回答。”我喝多了,因为那杯酒里的药,也冲动了,但我怎么可能分不出那是你。”

许言感觉心跳很快,他张了张嘴,轻声说:“可你之前都没叫过我言言,我就以为……”

“因为别人都这么叫你,不管跟你熟不熟,都叫你言言。”

同学、队友、社团成员……几乎所有人,都爱管许言叫言言。许言性格好,身上自带一种吸引别人想跟他亲近的气质,每次有人叫言言,他都应得开心干脆。沈植曾经也想这样叫他,就像篮球队里的其他人一样――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况且认识时间已经不短了,总在一起打球,叫一下也没什么……沈植每每这么想,一出口时却还是叫他“许言”。

他清楚自己不善与人亲近,也隐约意识到许言对自己的吸引力,只是那时候不懂,最后也只能借着酒劲,这么叫许言一次。

可沈植到此刻才知道,对许言来说,这原来是个横亘了很多年的心结。

“那是我误会了。”许言揉揉眼,笑着说,“我挺没意思的吧,居然纠结这么久。”

“不是。”沈植拉下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是我对你不好,让你没安全感,所以连这种事都不敢问我。”

不敢问、不敢相信、不敢要一个解释,于是在误会中几度沉默,始终以为自己是被认成了另一个人。

难怪几个月前刚和好时,他叫“言言”,许言却让他‘换个吧,叫别的’。

他因为那段惨痛的感情而患上心疾,许言又何尝没留下不能磨灭的后遗症。

沈植想问‘怎么办’――怎么办,过去对许言的伤害和亏欠总是不经意间浮出水面,每发现一点,沈植就更内疚一些,以至于不知道该怎么弥补。

“表情别那么委屈。”许言知道沈植在想什么,他搂住沈植的脖子,跟他开玩笑,“我就是问问,你这样搞得我好像在欺负你。”

“嗯?”他歪头,凑过去看沈植的眼睛,笑吟吟的,“真没事了,现在说清楚也不晚,我们不是才刚开始么。”

沈植:“……”

他仍然感觉低落、愧疚,就好像几年前知道酒里下药的真相,那种苍白无力的虚脱感,久久不散。

“哎哟,沈大律师……”许言现在是真见不得沈植这副垂眼不说话的样子,又怜又爱,“我给你讲个高兴的事,我今天去看房子,都装修好了,之后你要是想,就搬我那儿去住。”

沈植终于点点头。

“那现在是怎样?”许言亲亲他的嘴角,声音放低,“明天中午我就得回去,做是做不了了。”

“我给你口吧?”他又蹭蹭沈植的鼻尖,问,“要不要?”

沈律师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伸进许言睡衣里,微微侧头回吻他。

植(抹泪):窝要一辈子对老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