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乃帝妻
第33章 封君
秋高气爽, 桂冷吹香雪的日子,沈乐悠在渊都的迎盛馆中暂住。
她翘着腿坐于诺大的浴池边,身边有那么三五个妙龄绰约的美男莺莺环绕着, 一池春水荡漾开来, 烟篆缭绕不断。
“如何?”
走进来的女子单膝跪地, 恭敬回道:“目前只知天师与鲁王、林将军均交好, 且有隐秘传言,鲁王对天师大人……”
“哦?鲁王?那个残废?”她一手捞过水里的人儿, 若有所思,“你知道如何做,若是比上次做得还好,回去便重重有赏。”
“是,谢殿下。”
那人很快消失于蒙蒙水雾, 经不住身边人的撩拨,她邪笑着, 长吸一口气,沉入温热横流的欲。望,摇曳在浓粉艳腮。
――――――
“大人。”今日一早,春草为余玖简单梳理, 她戴上面具正欲上朝, 却被他叫住了。
春草向来天真活泼,从前日开始便忧心忡忡的模样,很是令她在意。
“什么事?但说无妨。”
他思量再三,仍决心禀报:“大人, 前些日子大人放了我三日假, 我出门玩耍,听见许多恶劣的传言。”
“恶劣的传言?”
余玖是个不太管别人说什么的人, 但若能令春草忧心忡忡,她便要坐下听一听:“什么传言?”
“早前春草便听大街小巷有人议论,说大人与鲁王关系匪浅。当初征战沙场,鲁王殿下与大人亦眉目传情,”说着说着,他忍不住嘤嘤哭泣,“我就想……”
余玖愣在原地,不得他的要领。
忽然打雷般,他哇哇大哭起来:“我就想!春草果然没看错,大人虽是女儿身,仍是心系鲁王的!”
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
余玖茫然望着泪雨连连的人,扑哧一声笑了,笑得口干舌燥,忙喝茶解渴:“哈哈哈哈,春草,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
“然后我就,我就跑去告诉那些人,说:你们懂什么!我们家大人,重情重义,是优秀之人,鲁王女若是看上也无可厚非!”
“噗――”一口茶喷将出来,余玖满面愕然。
“那个,春草啊……”他哭得厉害,哭得伤心,她不便责怪,“以后呢,就当做你我的秘密,不要在他人面前提及了,好吗?”
“好……他们好过分,乱嚼舌根,还说大人是邪魅男鬼附身专爱勾搭女子,指不定跟陛下也有私情,我心想怎么可能,大人心系鲁王女――”
“等等……”余玖正扶额,忽听到一句关键的话,警惕抬头,“你说,坊间在猜测我与陛下?”
“是……”
“什么时候传的?传到什么地步了?”
“……嗯……之前尚且没什么,最近几天,愈演愈烈,好像……”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偷偷瞄了眼余玖,“好像有什么前车之鉴都出来了。”
前车之鉴指的必然是平夏前天师之事,难不成,她已经不知不觉突然成为亡国重点对象了?从何处传来的流言?
无论是谁传出的,定然不安好心。
“春草,以后遇到这些人,绕道走,若是有人拦住你问你话,你便均说不知。”丢下这句话,她急急忙忙上朝去。
看来,有不怕死的人要搞她。
今日朝堂之上,气氛果然诡异,抑郁沉沉。
江微尘不明所以,待决策了些许日常政务后,便准备退朝。
“陛下!”忽地,年迈的老丞相移步上前,莫名得将朝板放在地上,行了一个极大的礼,重重磕头,发出不小的闷声,“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说。”
“先有平夏衡王之乱为鉴,起因皆是平夏前天师,妖言惑众,蛊惑君心,亦有遮天法力。”这把老骨头说起话来,竟也铿锵有力,“现今坊间传言愈演愈烈,老臣不得不站出来提醒陛下,也不得不为天师大人说句话。”
江微尘眉头紧皱,不经意瞥了眼余玖,看不出她的表情。
这句“为天师大人说句话”,实则在不经意间将所有罪过推给了余玖,那故意强调的语气,隐秘地表明她怀疑余玖与江微尘之间确有私情。
忽又是一声“噗通”的磕头声,似是以头抢地,引得人于心不忍:“还请陛下,早纳宠君,早立皇君!”
这句话不啻雷殛打在江微尘头,太过值得。
“林公子亦是我们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如今迫不得已,正是你娶他入宫,以平息流言蜚语的时候。”江萧芸澹然道。
此处最不淡定的,就是江微尘。
他目光掠过那二人,又停在余玖脸上,她从头到尾竟没有说过一句话。
好,那我应了还不行吗!
“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他正要答应,余玖忽问。
“不为稳固的帝位,也要为江山,为安臣心,为安民心。”江萧芸的解释固若金汤牢不可破,她亦没了反驳。
林家愿意,林海茗愿意,若说谁对此事有意见,只有江微尘与余玖了。然这么多年,他的意见多了去了,却不得不遵守。
江萧芸见他犹豫,遂又补刀刺他,赶鸭子上架般:“走到这一步,更不能回头,立君迫在眉睫,你且好好思量。”
余玖微皱眉,手揉捏着红线,望向她的目光复杂。
“思量什么?根本没得余地。”他想一手排开桌上的奏折,想将这龙椅踹下去,他想说他不做这女帝可还行?
泱泱大国,重任却不得辜负。
后继无人,现如今除开他,国家便无君,江氏皇族便无后。
所有人,所有人定在盯着他。虎视眈眈。
“明日宣他入宫,拟旨册封,典礼交由礼部。”
二人听罢,长叹一口气,起身欲离。
余玖亦要送她们回去,临走前,她轻触他的手,便带着二人离开。
偌大的云华殿,又仅剩他一人。
他握紧双手,坐于龙椅,睫毛禁不住颤抖。
与他而言,不过形式而已。只是他心里,这重要的形式,终归只想与阿玖拥有。虽知是奢望罢了。
要做一个好皇帝,就通常做不好其他的角色。除非后人无忧,倒可放手一搏。
他真的,要这样过后半生,真的从年轻芳华到垂垂华发都被困囿在这云华殿吗?
一炷香的时间疯狂流逝,他低着头,望着那些奏折,恨不得擂那些大臣一人一下。
云华殿此刻除了他的呼吸,无有别音。
轻盈的脚步声渐次而来,他知道是她。
她立于他身旁,将他揽入怀,手上下轻揉他的头:“我可要酸了。”
闻言,他方活了一般,红着眼埋入她软软的腹:“阿玖酸?”
“嗯,我可要吃醋了。不过我到底还是个大度的,他不过是你二房,我是个大房呢。”说笑似的逗他,她方察觉他心情好了些。
“就会说笑,都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候?是你我独处的时候啊。”她在他身边坐下,眼波在他脸上悄悄溜滚,双手捧着他生气又无奈的脸,柔声安慰,“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
他总算是笑了,低头看去,不满地抱怨:“你坐到我的玉佩了。”
余玖微愣,连忙起身将玉佩拿起,瞅着上面奇怪的纱罩呵呵傻笑:“这算什么奇怪的防护。”
“你别管,我宝贝着呢。”他一把抢过,生怕她收回去,说着说着,嘴角不自觉上扬,骄傲地显摆,“人养玉,玉养人,我每日带着它,你瞧是不是比你送我的时候好看多了?”
哪里有什么变化?
余玖凑上去看,趁机偷亲他的唇角:“嗯,好看了。”
他沉默下来,忽用力推她,将她压于皇椅上。
余玖一时大脑空白,香熏烛照,他的轮廓柔和,瀑布般的青丝垂下扫过她的肩,气氛暧昧迷离。
“阿玖,册封那日,你来云华殿过夜好么。”他全当是补全他与她的洞房,俯身轻咬她的唇。
“好。”
“阿玖,我――”
未说完的话被余玖统统拦截,化成温软的吻。
他在上,她却没有一丝抗拒,若换做别的女子早就膈应死了。
一片绮丽中,他克制地躲开,身心备受煎熬:“阿玖……留,留到那天……”
她香软的唇落在他的后颈,极力压抑心中疯狂燃烧的烈火:“阿尘若是想留到那天,且记住别再撩拨我……”
“我,我错了,不撩拨,不撩拨……”
他慌忙起身,浑身滚烫一片。
余玖缓缓坐起,嬉笑着朝他张开双臂:“那,还要不要抱抱?”
他哼一声,顿了顿,像个孩子扑入她怀中:“要!”
她笑着将他搂住,乱揉一通:“这么闹,明日琼芜帮你梳头定要崩溃。”
“那阿玖帮我梳头。”
“好。”
“真的吗?”女尊世界,女人帮男人梳头,若非主仆,即便是在如胶似漆恩爱无比的夫妻间也难得见的,他惊喜地撑着她的肩膀半跪,兴奋地像个傻孩子,“阿玖明早要帮我梳头?”
她抚上他的手点头:“嗯,但我可只会挽你小时候的发束。”
“好!你现在就帮我梳吧,我不睡了!”
“哈哈哈,不行,先睡觉。”
“阿玖~”
“听话。”
早前的不快,统统烟消云散去,他甜蜜接收来自她所有的宠爱,但不知接下来又是什么艰难困苦,他只知道她会一直陪着他。
仅仅是这样坚信着。
――――――
翌日一早,朝堂上宣布册封林海茗为皇君,十日后便举行册封大殿,那些带头的老臣方露出欣慰的笑。
余玖方回天师府,便看到萧芸的轿子款款驶来。
拨开车帘,江萧芸笑对余玖道:“小玖,我有事想同你说。”
众目睽睽下,谣言四起的日子,余玖做什么事,均有极强的警惕心。她望向四周,感到一丝不安:“此处不便。”
“去杏花阁否?”
她思量再三,终应了:“好。”
亦是当年的惊蛰雅间,吹雪与春草立于门外,二人静坐畅聊。
“这杏花酥,可还是当年的味道?”她如清泉般的笑干净清亮,动作亦不失优雅,看似不经意地问她。
余玖哪里记得当初这杏花酥什么味道,当时只觉江微尘烦人,压根没有品尝美食的心情。
“萧芸,你我不宜相处时间过长,你且开门见山说什么事吧。”
“关于册封。”她放下手中的杏花茶,指尖轻抚过杯底,“我们之后思量再三,也只有你能主持大典。”
就这事?你专门来找我说?
余玖呆愣着坐在位子上满面诧异,她“哦”了一声,表情复杂,复挑眉问:“就这个?”
“吹雪。”
应江萧芸的呼唤,吹雪走进门,拿出整整一大摞书。
“这些都是历来册封大典必要的环节,且先给你看着,你记在心里。”她说着,又叹口气道,“这些册子,只有礼部部长与一位皇女可以习得,如今礼部部长身体不适,卧病在床,我又行动不便,只能托付于你。”
“喔……”她望着那一坨书,未免有些头疼,“那我们现在开始?”
“你每日来我府上,务必在十日内学习完成,赶上大典。”
余玖下意识想要拒绝,毕竟她们在谣言的风口浪尖,如此频繁相会似乎不好,然阿尘当日想都没想就下口十日后进行册封仪式,她也应和说是良辰吉日,金口玉言不得收回诏书,如今……
可恶!她一巴掌拍到自己脑袋上,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明日就来吧。”不等她抗拒,江萧芸望着她要死的表情莞尔,眼底一抹暗色,“我们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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