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骄傲仍然重要时

2014年的夏季无疑是个退役季。

打到这一年的90年代球员，最晚的都已经打15年的NBA。

15年，这是NBA球员平均职业生涯的三倍，也是绝大多数球员职业生涯的结束时期。

因此，今夏退役的不只是雷·阿伦和肖恩·巴蒂尔。

同样来自96黄金一代的史蒂夫·纳什结束了职业生涯。

纳什在96一代里属于年纪大的，如今也算是正常退役，只是让人唏嘘的是他最终没能带着总冠军退役。

前两年，纳什几乎离队，热火和篮网都对他抛出了橄榄枝。

但因为不肯打替补，纳什最终未能与这两支球队达成一致，选择留在菲尼克斯和太阳队一起变老。

直到今年夏天，纳什终于不堪重负，结束了无望的职业生涯，太阳也将顺势开启重建。

从此，那支划时代的“.”太阳队便算彻底落幕了。

除了纳什，还有两个96黄金一代的成员也宣布了退役。

一个是生涯末期颠沛流离，但并没有留下遗憾的杰梅因·奥尼尔。

小奥尼尔自从离开步行者后，辗转多支球队，最终在西雅图实现了他的冠军梦。

而且，他一直保持清醒。夺冠后并没有留恋冠军帝国的光环，反而主动选择离开，连续签下中产特例合同，实现了荣誉和收入的双丰收。

只是到了今年，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再应对NBA的高强度比赛了。

即使他还想继续打球，也没有球队愿意给他提供合同。

因为无人问津，又不愿意去海外打球，他索性选择了退役。

于飞第一时间送上了祝福：“杰梅因，恭喜你完成了一段伟大的职业生涯。我依然记得我们在赛场上的竞争，也记得我们曾在西雅图并肩作战的时光。我相信我们共同度过了美好的岁月，祝你未来一切顺利！”

除了小奥尼尔，和科比关系密切的德里克·费舍尔也在今年夏天宣布退役。

不过，费舍尔的退役更像是他个人规划的一部分，而非竞技状态的下滑所迫。

上赛季，他效力于纽约尼克斯，场均仍能贡献5分3助攻，作为替补控卫表现尚可。

今年夏天，尼克斯宣布菲尔·杰克逊入主，担任球队总裁。

杰克逊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费舍尔退役，并直接任命他为球队的主教练。

在外界看来，禅师此举与当年帕特·莱利从主教练岗位退休后，将教鞭交给埃里克·斯波尔斯特拉的做法颇为相似。

他们承认自己年事已高，无法全身心投入执教，但又不愿放弃自己的篮球理念，于是把教练岗位传给那些能够延续自己理念的人。

如今，斯波尔斯特拉已带队拿下两连冠，隐隐有名帅之势。

相比之下，费舍尔的处境更像当年的道格·里弗斯。作为一名教练，费舍尔的优势在于他曾在多个名帅手下效力，耳濡目染，对诸多战术体系颇有了解。此外，他还担任过球员工会主席，具备丰富的行政管理经验，幕后工作应不成问题。

然而，一个从未担任过助教、也没有沉淀时间的菜鸟主教练，通常只是一个花架子。禅师希望费舍尔能够利用纽约的资源，发扬光大三角进攻的理念，但许多业内人士对费舍尔的执教能力并不看好。

不管怎样，这副重担，费舍尔还是接下了。

与同届的其他球员相比，他非常严谨地规划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那位总是在纪录片中出镜的五星上将曾说过：“老兵不死，只是逐渐凋零。” 90年代的老将们正渐渐淡出舞台。

而那些曾与于飞恩怨交织的对手们呢？

他们也在逐渐消失。

比卢普斯在快船队度过了一个不温不火的赛季后，重返底特律。

理查德·汉密尔顿在上赛季成为自由球员，他想继续留在NBA，但已没有球队愿意给他机会。

他的境况正是雷·阿伦最不想遇到的结局。

NBA最终将他淘汰，汉密尔顿以一种“被自愿”的方式选择了退役。

他与于飞的恩怨也将随着时间凝固。

老王子泰肖恩·普林斯同样接近生涯末期，但他还能打球。

他接受了森林狼的邀请，签下了一份为期两年的合同。

当年与于飞势如水火的肯扬·马丁在自由市场接近尾声时，也拿到了一份为期一年的底薪合同。

如今的马丁，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影响力。球队要他，不过是看重他老将的身份。

对于马丁来说，职业生涯的终点即将到来。

无论是昔日的好友还是敌人，他们都在悄然退场，而于飞却仍要为快船队史上的第一座总冠军而战。

当他从中国返回美国时，他的确感觉到自己不再年轻了。

放眼联盟，比他资历更老的球员寥寥无几。

其余的，都是他的后辈。

这是他32岁的光景，如果打到40岁呢？

在该离开的时候离开，或许才是对的。

他在心里如此告诫自己。

此时已接近九月，于飞抽空去探望了正在参加AAU比赛的胡金丘。

去年胡金丘被“于飞奖学金”之后登陆美国，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进入了大学球探的视野。

很快，他被各大评星机构评为2015届的四星中锋。

给他排名最高的评星机构是ESPN，ESPN将胡金丘排在了2015届的全美第30名。

这在高中排名里属于是四星顶的级别，能排到这个位置的基本都具备疯狂三月常客的主力的潜力。

但ESPN有一点和其他几家评星机构不同。

ESPN把胡金丘当成大前锋，而其他几家评星机构把他算成中锋，这个细微的差别导致了排名的不同。把胡金丘当中锋的评星机构都把他排到了四星中段的位置，而ESPN认为胡金丘这个身高搭配着出众的速度和活力，是一个非常适配当代的四号位。

胡金丘被评四星基本符合于飞的预期。

和被NBA选中的周、王不同，相比那两位，胡金丘一不具备过硬的静态天赋，二没有扎实的内线基本功，全靠同等身高下出众的速度和活力以及让人瞩目的积极性来展现自己。

因为天赋和基本功的缺失，他确实不具备评上五星的潜力，但他对进步的渴望是有可能让他在NCAA里取得进一步的成长的。

因此，于飞每次来找他都像抽查功课的老师一样让他投篮给自己看。

结果是喜人的，胡金丘已经具备了正面的中投能力，弧顶三分也像模像样，这些特点在高中还不明显，等到层级更高的NCAA，一个会投篮的内线在当代会极大丰富球队战术。

“最近有没有新的offer？”于飞问。

胡金丘表情一塌：“就一家.”

“不应该啊，你AAU打得挺好的。”于飞意外地说，“别在意，你后年才上大学，现在最重要的是提升自己。”

然后，于飞问：“哪所大学给你发的offer？”

胡金丘突然眨眨眼：“好像叫杜克”

“好小子，在这等我呢！”于飞意外地问，“K教练找过你了吗？”

“前阵子他来现场看过我的比赛。”

于飞点头，杜克确实是个理想的去处，他在梦之队的时候和老K接触过，此人作为教练各方面的能力都无可挑剔，过去几十年，NBA各队多次想把他挖走，但都失败了。

如果能在老K手下打球，对胡金丘是有好处的，但也有隐患，杜克的竞争太激烈了，一个四星高中生去杜克打球，根本没有牌面可言，因为他的队友可能都是NBA的准乐透秀或者同届与往届的五星高中生。

但话说回来，就是因为这么激烈的竞争环境，才有可能使球员自己打破壁垒。

像八村塁在亚青赛的时候根本不是胡金丘的对手，结果去了冈萨加坐了一年板凳，再过一年抓住机会崭露头角，第三年开始成为绝对主力进入了乐透区，这种不可思议的三连跳只有在豪门才有可能发生。

对胡金丘的现状有基本了解后，于飞对他更上心了。

除了生活上的帮助，他还根据胡金丘的身体状况联系自己的好兄弟劳森通过其旗下的训练团队制作营养餐和训练计划。

这是养成系游戏的乐趣，于飞对胡金丘最大的期望就是像渡边雄太那样在NBA稳定地打上几年的球员。

只要他能做到，就算是完全超越前世的自己。

从九月份开始，于飞基本待在家里，只通过家中的健身房和球场进行恢复训练。

球场上有各种声音。

拍球声、进球声、打铁声还有小孩的哭声。

2岁的于不凡说着晦涩难懂的话语，试图引起父亲的注意。

可惜，便宜老爹只当这是又一个属于孩子的无意义的自言自语。

当小不凡发现这么做没有用的时候，他使用了自己的最有效的武器——哭。

夸梅·布朗笑道：“弗莱，你听说过那句谚语吗？”

于飞问：“什么谚语？”

“孩子不是爸爸的孩子，孩子只是爸爸的跟屁虫。”

“这不是谚语。”

“从现在开始它就是了。”布朗把自己当成哲学家，故作高深地说，“这么做可以提醒后来人。”

所以这就是部分黑人把女朋友肚子搞大就使出“神圣切割”术的原因吗？只是不想让孩子成为自己的跟屁虫？

于飞没有把这个种族主义玩笑宣之于口，他走到小不凡身边，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孩子不哭了。

事已至此，于飞只能让保姆先把孩子哄睡着再继续训练。

这就是于飞在季前赛训练营到来前的生活。

也是新赛季到来前的平静。

九月中旬，2014-15赛季的训练营开营了。

和去年一样，快船的训练营继续设置在洛杉矶，这么做的好处是那些有合同在身的人不必和球员分开，每天跟上下班似的出入训练营。

坏处是训练营里的各种消息会大量泄露给媒体。

像里弗斯这样思维还停留在过去的人很想找个地方进行封闭的集训，但快船管理层总是会作出流量最多的选择。

于飞很早就来到了训练营。

他们并不能在今天凑齐全员。

因为姚眀刚刚打完今年的男篮世锦赛，球队额外给了他几天的假期。

但于飞对姚眀这个老登本来也没多少兴趣，他是奔着克莱·汤普森和尼古拉·约基奇来的。

毕竟，这两人将是快船在未来一飞冲天的关键人物。

于飞首先见到了汤普森。

汤普森正端着一杯咖啡悠闲地走在训练馆里，如果有人问他如何看待新赛季，他会说：“我只关心什么时候和金州比赛。”

他讨厌勇士队，这并不是秘密。

从交易的结果来看，勇士队基本把他当作了上赛季输给快船的罪魁祸首，但系列赛真的可能因为一个人的问题而导致4比1的大比分吗？

“克莱，回到洛杉矶还习惯吗？”于飞玩笑地问，“你父亲还好吗？”

汤普森被交易到快船对他的父亲迈查尔·汤普森来说是一个恶魔。

老汤普森的梦想是希望看到儿子像他一样为湖人效力，但那几年正是湖人的邪恶帝国时期，别说乐透了，他们连首轮选秀权都没有，不可能选到汤普森。

好在，汤普森被另一支加州球队选中了，好歹还是在加州打球。

令人没想到的是，勇士居然把他的儿子当成输球的替罪羊，并将他交易到快船队。

老汤普森差点抑郁了。快船队？这是什么臭狗屎球队？在他打球的时代，他根本不把快船当作一支NBA球队，认为这是联盟最差劲的队伍，没有之一。

当然，时代变了，但老汤普森还是很难调整过来。

汤普森笑着说：“他逼我申请交易，否则就不认我。”

“哦希望你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我拒绝了，”汤普森耸肩，“所以我爸已经好几个月没跟我说话了。”

于飞鼓励道：“只要我们夺冠，一切都会变好的。”

“我们真的有机会夺冠吗？”汤普森没想到于飞的野心如此之大，“我是说，就凭我们？”

于飞反问：“你不觉得引进你和姚对我们来说是巨大的补强吗？”

“当然，肯定是，不过”此时的汤普森还没有多少底气。

他还不是“水花兄弟”的一员，也没有在单节砍下37分的神迹，更没有在季后赛关键时刻多次拯救球队的英雄时刻。

这就是一个还未经过荣耀洗礼的球员所表现出来的缺乏自信。

“没有‘不过’，”于飞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的目标不仅是夺冠，还要成为NBA历史上最伟大的球队！”

汤普森惊讶地问：“比超音速帝国还要伟大？”

“不是，”于飞回答道，“要比比尔·拉塞尔时代的凯尔特人更伟大！”

汤普森目瞪口呆。

等于飞走开后，他才缓缓喝了一口咖啡，心想：这就是他成为GOAT的原因。

在快船队，于飞遇见了不少熟人，但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前勇士队顾问——杰里·韦斯特。

上赛季，正是韦斯特以辞职相威胁，强行叫停了几乎已经达成的格里芬与汤普森的一换一交易。

结果，勇士不得不在休赛期付出更大代价得到格里芬。

这一次，韦斯特没有再阻止勇士管理层，因为他知道，已经没有人听他的建议了。

如果勇士通过这笔交易成功了，那说明韦斯特看走了眼，推迟了球队的成功。如果他们还是失败了，难道他要阴阳怪气地说一句“我早就告诉你们了”？不，这不是他的风格。

韦斯特选择辞职，回家。

就在他辞职的第二天，快船队的报价就送到了。老板史蒂夫·鲍尔默希望他来担任球队顾问。

韦斯特虽然心动，但也有顾虑。

老巴斯已经去世，斯特林下台，快船现在拥有于飞，球队在上赛季明显冲击了湖人在洛杉矶的地位，两队现在是真正的德比死敌。

湖人的管理层可以容忍他为北加州的勇士队出谋划策，因为无论勇士多强，都不会威胁湖人在洛杉矶的根基。可如果他为快船效力，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在小巴斯们的眼中，他将成为湖人的叛徒。

韦斯特知道这样做的代价，但他无法抗拒重新参与前台工作的诱惑。

“13年前，我在ABCD训练营看过你的比赛，”韦斯特说的第一句话带着怀旧。“即便到现在，我也难以相信你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于飞对那段记忆已经模糊了，甚至不记得自己在训练营里做过什么。

但他还记得，当他在密尔沃基遭遇瓶颈时，韦斯特曾给予过自己宝贵的建议。

“你在2005年告诉我，我的下一步是低位进攻。从那时起，低位就成为了我比赛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欠你一个人情，杰里。”于飞说。

“我不记得这些事了，GOAT。”韦斯特带着玩味说道，“你不欠我什么。”

于飞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为GOAT，但他也不反对。

特别是年轻球员叫他GOAT时，这意味着尊重。然而，听到像韦斯特这样德高望重的人用这个称呼，他心中反倒莫名有些羞愧。

“没关系，我记得就行。无论什么时候，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于飞认真地说。

过去，当于飞名声最差的时候，韦斯特对他有些负面看法。但从2007年后，韦斯特就像其他被GOAT征服的人一样，开始对这个超凡的球员充满了纯粹的敬意。

韦斯特并不需要说这些话，但这些话正反映了他的本质。

GOAT记住了所有帮助过他的人，正如他永远不会忘记对迈克尔·乔丹的恨一样。

韦斯特还记得于飞当年如何对沙克·奥尼尔念念不忘，正如比尔·拉塞尔私下与对手交往时，记住对方的性格弱点，并在比赛中加以利用。

这是一种坚不可摧的性格，因此，于飞会挑选“篮球地狱”作为自己职业生涯的最终归宿，并为自己的墓志铭留下关键的篇章。

他坚信自己不会失败。

韦斯特不愿承认，但他就是被这种可能性所吸引。

那一天，训练营的开营日平淡无奇，里弗斯没有安排对抗赛，因为队员们还未到齐。球队的新秀尼古拉·约基奇因在训练营内喝碳酸饮料被“光荣榜”点名。

里弗斯对他说：“如果你戒不了这个，我敢打赌，不出三年，你就会滚回塞尔维亚！”

约基奇立刻大声回了一句，让全场人终生难忘：“为什么没人告诉我NBA球员不能喝碳酸饮料！！！”

“你说他会成为联盟第一人，是吧？”布朗笑嘻嘻地看着于飞。

GOAT一脸无奈地说：“忘了那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