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藩镇,但是在西欧

第四十八章 罕见地怒吼

查理位于明登的行宫占地约8400平米,差不多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而这座行宫中不仅要住近百名仆人,还包括查理的学者团和近从侍卫。<br/> 这座行宫是一座典型的西哥特建筑,穿过马蹄形的拱门,是一个长方形连接后殿,在屋顶和墙壁间,镶嵌着茛苕藤蔓的科林斯柱,支撑着拜占庭式的圆顶。<br/> 是大理石制的尖细柱镶嵌在方石墙上,装饰着双头狮鹫、蝎尾狮与郁金香的浮雕或纹饰。<br/> 穿过厚厚的浮雕墙走廊,便是来自不列颠的学者阿尔昆的房间。<br/> 这个房间被一个硕大的书架分成两个部分,书架后是阿尔昆睡觉和起居的地方,而书架前则是他工作的地方。<br/>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阿尔昆也算是在居家办公。<br/> 坐在斜面的写字台后头,阿尔昆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直起身,审视着这个从北方来的教士。<br/> 阿尔昆没有剃那种地中海式的发型,他圆润的头顶上,附着一层黄白色的发茬,面容严肃,脸上满是皱纹。<br/> “这可是一项严重的指控。”阿尔昆锐利的目光逼视着这个来自不莱梅的教士,“如果这是诬告,我相信你应该很能明白其惩罚。”<br/> 马罗维努斯挺直了身体说道:“我并不是指控,而是合理地猜测和提醒,毕竟如果开尔文主祭并不是忠诚于查理殿下,这将是一场难以忍受的亵渎。”<br/> 阿尔昆轻轻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他斜靠在写字台上:“我想问你,你是否有证据?或者你怀疑的根据是什么?”<br/> “他是一个异端,他的赛里斯教会是阿里乌斯派的余孽!”<br/> “你是怎么得知的?”<br/> “他第一次来不莱梅的时候,和我们讨论经义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以为他隐藏的很好,但实际上,我能听出来,他就是可恶的异端。”<br/> “也就是说,你怀疑他只是因为经义上的分歧?”阿尔昆皱起了眉头,他对于马罗维努斯的印象一向不好,他虽然在经义上见解极深,却不是一个善于传教的人。<br/> 换句话说,这应该是一个在修道院里皓首穷经的修士,他不该进入主持实务的教堂来。<br/> “不止,不止。”马罗维努斯絮絮叨叨地说道,“我们不莱梅花了十年才慢慢建立起我们的教育体系,但是他却带歪了那些年轻人,教导他们学习古希腊古罗马甚至赛里斯的哲学,要知道,哲学是神学的婢女……”<br/> “如果仅仅是这些,我想我不再有听下去的必要了。”阿尔昆用比正常大了三分的声音打断了马罗维努斯的话。<br/> 看着马罗维努斯的脸逐渐由愣神转为羞恼又转为愤怒,阿尔昆重新坐到了写字台前:“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br/> “等等,我有切实的证据!”看着两边围上来的侍卫,马罗维努斯慌乱地叫道,“我有一名学徒曾见到开尔文主祭在无名墓碑前为人祈祷,而他经过调查,那个拜祭无名碑的人实际是一名来自汉堡的撒克逊商旅,碑里的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br/> “出去!”阿尔昆罕见地怒吼道。<br/> 马罗维努斯满脸不忿地被侍卫架了出去。<br/> 阿尔昆揉了揉额角,感觉到一阵头疼。<br/> 查理本来计划在今年南下意大利或者再次前往伊比利亚,但是这次的782年的撒克逊大叛乱让他改变了主意——他甚至在明登的行宫里住了有小半年,就为了再次起兵,彻底打垮维杜金德的起义军。<br/> 为此,查理甚至鸽了三月场的集会,在法兰克人的传统中,三月场的集会中,大小伯爵和公爵以及各种封臣都会到场,大家一起商讨法律和明年的战争。<br/> 但今年由于查理远离核心区域,三月场的伯爵集会没开,反而是举办了五月场的集会。<br/> 在五月场聚会上,查理召集了派出的王室使节、巡查钦差和附近法兰克贵族,商讨七月出兵的问题。<br/> 各地的征兵工作,粮草的运送与资源的准备,一切都已经在计划中,王室的密探已然得知维杜金德的大本营在吕贝克。<br/> 按照查理原先的计划,那就是速战速决,出其不意越过易北河(之前从没越过易北河),直捣黄龙。<br/> 那么作为顶在撒克逊叛乱第一线的汉堡和不莱梅,绝不能有闪失。<br/> 少了汉堡,失去了对起义军的哨塔,少了不莱梅,那么昂格利亚几乎就是一片糜烂。<br/> 所以哪怕再有什么阴谋诡计,也得等到这次出征结束后再说。<br/> 虽然安东尼伯爵和开尔文神甫两人清清白白,且和撒克逊人丹人都有仇恨,但阿尔昆却常常对他们疑罪从有,他自己偶尔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狭隘了,也许这样会伤害一名虔诚信徒和忠诚伯爵的?<br/> 但阿尔昆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br/> 拿起了手中的笔,阿尔昆却再也写不下一个字,他卷起了这张写至一半的年鉴,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找马拉吉吉聊聊这件事。<br/> 推开了房间的门,阿尔昆一抬头,便是一愣,因为马拉吉吉和其子保罗正伸手要去推门。<br/> “你们这是?”<br/> “我这边有点事,想和你说说。”<br/> “请进,我正好也有事要说。”<br/> 三人在房间中坐下,马拉吉吉展开了手中的莎草纸,递给了阿尔昆:“最近新任的利珀伯爵上任了,是热拉尔家族的贝贡,巴黎伯爵杰拉德之子。<br/> 我怀疑这是欧坦家族与热拉尔家族联手的征兆,因为欧坦家族在其上任后,几乎以无偿的价格购买了四千亩贫瘠的土地,并赠送给了汉堡伯爵冯。<br/> 欧坦家族声称这是为了答谢汉堡伯爵冯救了家族成员狄奥多里克而赠与他的。”<br/> “你的意思是?”阿尔昆仔细阅读起了莎草纸上的拉丁文字,“你觉得这几个家族搭上了线?”<br/> 马拉吉吉摇摇头:“虽然汉堡伯爵冯有着赛里斯王室血统,但毕竟距离遥远,人们无法查证,而不管是欧坦家族还是热拉尔家族,应该都不至于上杆子地讨好他,他们应该私下里达成了什么交易。<br/> 土地应该只是一个幌子,我查过了,那些土地不是山地就是在无法耕种的荒原,应该只是拉近关系的小礼物。”<br/> “你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吗?”<br/> “这才是我最困惑的,殿下都是个仁慈的人,不管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只要不是和异教徒相关,只要缴足罚款,殿下总是会赦免,所以大家总是心有灵犀。<br/> 但他们这样遮遮掩掩的保密,我反而感觉不对。<br/> 于是我派出了密探去汉堡调查,除了冯本人天天拿刀剑逼人改信外,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br/> 阿尔昆心头不知怎的直跳,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将马罗维努斯的报告告诉了他们。<br/> “不会是汉堡伯爵想改投维杜金德吧?”保罗摸着脑袋问道。<br/> “慎言!”马拉吉吉马上喝道。<br/> 阿尔昆站起身,在房间了来回走了好几圈,才说道:“保罗,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信不过别人。”<br/> “当然可以,您是我的教父。”<br/> “我给你五十个侍从骑兵,你到威悉河附近守着,监视不莱梅,但决不能过易北河,一旦不莱梅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及时汇报,明白吗?”<br/>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