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范进,在大明退休养老

第061章 给宁王出最后一计

范进本来只是想凑个人头。

来都来了,不好白吃白喝。王守仁开战前动员会,他负责摇旗呐喊这样子。

没想到突然被点名。

就像混在狼群里的狗狗,突然被群狼瞩目。

稳住,不慌。

范进面不改色,从容地说:“给宁王写信出妙计,此事我很擅长。既然王大人有命,下官领命。”

……大家作证,可别事后说我通敌啊!

伍文定问:“你有把握让他在南昌等十天?”

“你有吗?”范进反问。

伍文定说:“我没有。”

“所以……我有。”范进淡然说着,“请大人给我笔墨纸砚,我要单独给宁王写信。”

其他人看他这么有把握,都觉得很奇怪。

你是宁王的爹吗?他会听你的。

王守仁对范进很有信心,非常之时用非常之人,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宁王遇到范进,就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范进在信中写到:请王爷立刻进攻南京,事不宜迟。

他这样老实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宁王招待过他,又礼贤下士,多次向他问策。士为知己者跳河,他要为宁王着想。

别人不能看范进的信,但是王守仁可以。

王守仁沉默片刻,拊掌笑道:“妙计!妙啊!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没有办法拖延宁王,就主动让他出击!

王守仁让人给宁王送这封信,同时对宁王喊话:十六万官军已集结到位,你洗干净身子准备肉搏吧!

这份战书中,还详细编了十六万官军的领军之人名单。

宁王此时在南昌,先收到王守仁下的战书,心里充满怀疑。

十六万大军?哪来的?难道朝廷提前调兵?

也不是不可能,正德皇帝虽然荒唐,偏偏对兵事感兴趣。而内阁首辅杨廷和收了他的钱,却一直不帮忙。

属于收钱不办事,不做人的那一种。

正当宁王疑神疑鬼的时候,手下汇报说:“范进派人给王爷送来密信。”

“范进!他还敢冒头!”宁王咬牙切齿。

那一晚,他差点就逮到王守仁,结果追上去才发现范进调虎离山。

他本想活捉范进,没想到范进却跳河殉国。

宁王的心情非常复杂……本王就这么差吗?你宁死也不从?

怀着诡异的心情,宁王打开了范进的信。

有什么熟悉的精神污染,透过纸张笔墨扑面而来。

“他让我立刻攻打南京?事不宜迟?他会这么好心?肯定是王守仁的十六万大军在前面埋伏。本王就在南昌,召集更多的人手再说!”宁王有了想法。

有卧龙的地方一定有凤雏。

范进的信刚送来,宁王的首席谋士李士实赶过来,开口就是:“王爷!我听说范进给你送信!他一定是劝你不要离开南昌,你千万不要听他的!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尽快启程!”

宁王语气微妙地说:“范进劝我立刻下南京。”

啊……这?

李士实呆住了。

好半晌,他才找回神志,一本正经地说:“既然如此,请王爷即刻下南京。”

“你让我别听他的。”

“偶尔可以听一次。”

“我不听。”宁王说,“从他跳水自尽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我的信任。他生是朱厚照的人,死是朱厚照的鬼。”

李士实觉得,这话有些没法接,唯有转移话题。

“请王爷听在下的,我也认为此时应该立刻下南京,打南京一个措手不及,迟则生变。”

宁王冷笑:“前方一定有埋伏!我在南昌,哪里都不去!我在这里经营那么多年,在这里才是安全的!”

说着,他看李士实的目光充满怀疑……这个小老头该不会两面三刀,也收了王守仁的好处?

宁王的大军在南昌停住,不动了。

一直在观望情况的伍文定等人惊讶又佩服……范进那封信到底说了什么?

伍文定拿着几根黄瓜去见范进,好奇地问:“你跟宁王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何会听你的?”

范进“咔嚓”地吃瓜,慢悠悠地说:“叛逆之臣,人人得而诛之。”

伍文定问不到结果,摇摇头离开,补充一句:“你小心一点谢志山,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谢思水连忙说:“伍知府大概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是谢思水。”

“嗤!”伍文定不屑地笑了一声,跑去找王守仁的麻烦。

把宁王留在南昌,短短十日内,王守仁召唤民间义军,从袁州、赣州、临江等地招来七八万人。

虽然不是正规军,但对付叛军也差不多。

又不是出关去打鞑靼,有义军凑数摇旗呐喊就行了。

王守仁了解宁王,这就是一个志大才疏、优柔寡断的,打之前先把人吓唬住。

而宁王手下首席谋士李士实,也不过是个致仕的都御使,还真的未必比得上毒士范进有奇谋。

七八万兵马集结的盛况,让伍文定等人兴奋激动。

平时只能管一些衙役,突然手握大军,不得过一过将军的派头?

大丈夫当如是!

可是,前段时间风风火火招兵的王守仁却没有立刻行动。

“兵都招来了,你还在磨蹭什么?”悍匪一样的伍文定撸起袖子,气急败坏地质问王守仁。

就差直接问王守仁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神志。

王守仁不疾不徐地说:“你想怎么做?”

“趁着宁王在南昌,立刻进攻,速战速决把他打死!”伍文定虽然是文官,但谁知道他过去经历过什么。

也许谢思水知道,但谢思水不会承认。

……我们不熟,真的不熟。

范进这时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伍文定和王守仁剑拔弩张。

“伍大人,你应该吃根苦瓜降一降心火。”范进笑着说,“我在外面看到有卖苦瓜的,特意买了几根。”

“生吃?”伍文定借坡下驴,生硬地问。

他方才太激动了,对王守仁有些不敬。不管怎么说,王守仁现在是他的上司。

范进抛了一根苦瓜给伍文定:“给你的。”

伍文定“咔嚓”咬了一口,苦得大脸皱成菊花。

“不是生吃的。”范进乐呵呵地说,“你怎么这么着急呢?心急就要吃苦。王大人,您说是不是?”

王守仁点点头:“平反确实应该速战速决,也要随机应变。开始的时候,敌强我弱,要用计拖住敌人。现在我军和敌军实力相当,敌军也知道情况,不敢轻易出兵。南昌城易守难攻,我们强行攻城,是下下之策。”

范进补充:“现在我们应该示敌以弱、诱敌出击、一举歼灭。”

伍文定这才明白过来,敬畏地看着王守仁和范进。

论狠,是他老伍狠,杀人不眨眼;论奸诈,还是这两个人奸。

“狼狈为奸。”伍文定下意识地又啃了一口苦瓜。

“是批判我们吗?”范进笑着问。

“不,是夸奖。”伍文定深吸一口气,三两口啃掉一整根苦瓜。

方才对王守仁态度不敬,吃苦,是他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