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白鸽飞何处
第2章 街头的钢琴曲
第2章 街头的钢琴曲
已不知何时,李艺霖睁开自己惺忪的双眼,却被一双黝黑深邃的双眸充斥了视野。
李艺霖稍微有些惊吓坐起,才看出,这不是操场见到的女孩儿吗?
“原来你除了逃课,还会睡觉啊!”
李艺霖被她冷不丁一言弄得好笑,反问道:“你呢?”
李艺霖不等她回答便继续道:“我学不会的,所以逃课也好,睡觉也好,都没关系。反倒是你,这么乖的学生,不好好学习可对不起老师。”
女孩儿莫名有些羞涩,问道:“你怎么也说我乖,我明明很淘气的说。”
李艺霖脸上笑意如清晨的阳光。不知为何,也许就是她给人的感觉吧,竟想要伸手摸她的脑袋。
或许会有些冒犯了……
“所以,不管怎样,我是学不会所以不学,你可不能像我这样。”
女孩儿一时语塞,他是学不会所以不学,还是因为不学所以才学不会的?
哎呀,这不是重点……
“那个……”女孩儿微红着脸,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带了便当,自己吃不完。”
“所以……”
“嗯嗯”
女孩儿点头,这才发觉对方话还没说完,瞬间羞得满脸通红。
“啊……那个,我是说……”
“一起吃?”李艺霖问道。
女孩儿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略带迟疑又害羞地点头道:“对。”
教学楼后的偏僻草坪上,女孩儿将包裹着饭盒的方巾解开铺好。
这竟是一大盒饭菜,似乎就是故意准备了两人的量。
她将盒盖掀开,热气升腾而起。
刚才盒盖上布满水汽,看不清楚,现在倒是令李艺霖瞠目结舌。
“我看这有三个槽,可怎么都是番茄鸡蛋啊!”
李艺霖皱着眉头有些无语。
女孩儿试探的问道:“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吗?”
李艺霖摇头道:“那倒不是,嗯……,还好吧,无所谓了。”
李艺霖不再想说话,女孩儿当着他的面吃饭则是有些拘谨,二人无言,默默吃完了便当。
“很好吃,对了,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李艺霖此时躺在草坪上,倒也不嫌脏,又一次望着遥远的天空出神。
没人回应,李艺霖起身看去,只见女孩儿在远处将饭后剩余的垃圾扔掉,回身走来。
她竟坐在了李艺霖身旁,裙子刚好盖住了膝盖,见李艺霖躺下去,竟也跟着躺了下去。
“这样不会有蚂蚁爬到身上吧?”女孩儿有些担忧地说道。
“蚂蚁想爬就爬,我们本就是不速之客,不过要是它敢咬我们,掐死便是。”李艺霖语气平淡道。
“哈哈哈哈,你这样可真不好啊,都是生命,我们怎么可以把生命看得如此廉价。”
女孩像是好不容易能和朋友交谈一样,虽然是在反驳,却依然十分开心,她又接着问道。
“你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吗?”
李艺霖摇了摇头:“是一张白纸吧,假如一个人出生后便五感全失,那么接收不到任何信息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何谈善恶黑白。”
女孩儿沉默了一下,说道:“是的……”
“原来善恶都是有原因的,受影响,就像技能加点一样,哪个多了点,便倾向于好或者是坏。”
“那么怎样才能让这个世界没有坏人呢?”
李艺霖笑了笑,说道:“你是故意问一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吗?”
“想那么多,多累啊?”
女孩儿不再说话,是的,想那么多是很累的。
教学楼后的这抹阴凉,竟使得李艺霖有些惬意地想闭上眼睛。
等到栅栏外街道上的车流声不再嘈杂,李艺霖才意识到,晃神间已过了许久。
“好了,马上该上课了,走吧。”
李艺霖平静地说道。
“好!”女孩儿欣然回应,双手撑地站了起来。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的女孩儿有些错愕。
“那你要去哪儿?”
“我无所谓,反正不要回去听课,枯燥无味。”
“……”
女孩儿迟疑了一下,回应道:“那我也不去了。”
李艺霖有些摸不着头脑,说道:“旷课可是会被处罚的,你就不怕?”
“可是你为什么不怕呢?”
“呵!”李艺霖止不住笑出声。
“一是我有人撑腰,二是我签过保证书。”
“保证书?”
“对,保证不聚众斗殴,不扰乱课堂纪律,不私自动用广播室,不破坏学校设施。”
“啊?!”女孩儿闻言十分错愕,嘴张的能吞鸡蛋,满脸不可置信。
“为什么要你这样保证啊?”
李艺霖忍俊不禁,反问道:“你觉得呢?”
“不会是因为你都干过吧?”
“不错,你很聪明。”
女孩儿对他很是无语,接着干脆摆摆手道:“那好吧,逃课大王,我要回去上课啦。”
李艺霖默默地点点头,看着她起身离开。
直到一身白裙的她消失在视野中,李艺霖才缓缓起身,有些怅然若失。
他觉得校园实在呆腻了,索性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校门,漫步于大街上。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当你觉得自己有了明确目标的时候,努力一番过后,才发现,这未必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究其原因,一是人的思想一直在改变,二是人生的短暂令人难以知足。
脚下的路看似很短,不出片刻便会走到下一条街,可如果眺望远空,则又心中清楚,大地应与天穹一样广阔。
迷茫的时候总想要寻找什么,可结果一定寻找不到,因为在迷茫的基调里,什么是你想要的呢?大概什么也没有吧。
胡思乱想之时,李艺霖突然驻足于一处街头,这家咖啡店门口有着一片空地。
空地围着一圈人群,似乎都在饶有兴致地看着什么。
李艺霖颇感兴趣,快步凑上前去,走到近处才看清楚,竟是一位表演钢琴演奏的街头艺人。
那人身穿燕尾服,着装正式整齐,纵使是在街头表演,竟也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
只见他微微颔首,对众人点头示意,并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说道:“接下来为大家演奏一曲卡农。”
话音落下,琴声响起。
那人手法娴熟,技艺精良,手指在琴键上与音符同舞,李艺霖宛如看到了一个个小精灵欢快地舞蹈,耳畔则是卡农那十分熟悉的节律。
卡农……
李艺霖苦笑,这个曲子是他最讨厌却也是最怀念的一首。
他想起了自己儿时被迫练琴的那些日子,也想起了那些日子里母亲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
当时,母亲还在自己身边啊……
李艺霖不仅视线忍不住模糊,而且脑海中早已不再去回想的母亲的面容,竟也是变得十分模糊。
时间在冲刷着一切,包括人的记忆。
静静听完钢琴家弹奏,周围响起了掌声和赞赏声。
李艺霖此时则是上前很有礼貌地鞠了个躬,对那人说道:“很抱歉打扰您,我想,我能不能借用一下您的钢琴?”
那人有些诧异,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你还是个学生吧?”
也不等李艺霖回答,对方显然非常相信自己的判断,继续说道:“年轻又会弹琴的男孩子,魅力是遮掩不住的。”
“谢谢!”
李艺霖道谢,也不谦虚,主要不想解释,浪费口舌。
那人起身立于一侧,对李艺霖笑着点头道:“请!”
李艺霖坐在椅子上,双手抚摸着琴键,冰凉的触觉在炎热的夏天仿佛给指尖带来了愉悦。
“我开始了。”
他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弹奏起了那一首极为独特的曲子。
这是一首从未听过的曲子,就像是这位少年即兴发挥的演奏,每一个音符都是他心中情感的流露。
音符时而轻盈,时而沉重,但整体旋律偏慢,像是一个女孩儿在一字一顿吐露心声。
这首曲子听得周围所有人呼吸都平缓了起来,安静,是的,所有人都安静地聆听着曲子里的安静。
这是一种涤荡灵魂和心灵的旋律,但又不是纯净如水的感觉,反而听的人心中怅惘,因为安静的极致,其背后潜藏的是莫大的哀伤。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周围迟迟未有回应。
街头艺人第一个从沉浸中回过神来,他眼眶略微发红,张嘴吐了口气问道:“请问这是?”
“夜与远空”
李艺霖淡淡道。
这正是那天他心中那无声的歌曲,是与那女孩儿产生了共鸣的灵感。
李艺霖突然一怔,他似乎看到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又很快消失。
他顾不上多说什么,甚至没来得及跟艺人道谢,便推开人群追了过去。
他快步走了两个路口,这才一把扣住了前面那人的肩膀。
“你没去上课?”
这正是那个女孩儿,李艺霖对她出现在这里表现得十分惊讶。
“嗯。”
女孩儿回过身来,哈哈笑道:“哎呀,不小心被你发现了。”
“你怎么在这儿?”
女孩儿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却又想了想说道:“如果我说,我是它召唤而来的,你信不信呢?”
“它?”
“就是我们的曲子。”
“夜与远空。”
“对!我的是夜空,你的叫远空,哈哈,你可真是聪明呀,李艺霖,你能把我们的两首曲子融为一体,我真是太喜欢了!”
女孩儿一脸激动地说道。
“你知道我的名字?”
李艺霖微微一愣,接着有些奇怪的问道:“难道之前你就认识我吗?”
女孩儿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拜托!我们是一个班里的同学,我知道你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李艺霖摸了摸头道:“我倒是很少认识,班里的,我大概没认识的……”
女孩儿无奈道:“逃课大王,你要是关注交往才奇怪了。”
“不过……我确实存在感很低。”
女孩儿有些低落地说道:“我很少与别人交流,我喜欢班里靠墙角落里的位置,我不喜欢有人关注或者在意我。”
“所以……你不认识我,我可以理解。”
“那么,我正式介绍一下吧,我叫安娜,以后请多多关照。”
李艺霖沉吟了片刻,说道:“我大概会记得你的名字,虽然以后还可能会忘记,或者记错,那时你一定要提醒我,和你相遇应该是我的缘分,你好安娜!”
李艺霖与她握了握手,安娜吗?好像外国名字,但实际上应该只是姓安名娜罢了,不过不可否认,这个名字李艺霖也觉得蛮好听的。
算是真正结识了吧,李艺霖远望天空,晴空之下,他的心情莫名舒畅起来。
以前的自己,有过朋友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