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白鸽飞何处

第22章 踏上旅程

王曦继续于院中修养，王东海请了长假，全天陪伴和照顾女儿，张乾的生活又回归了平常，艾可仍在外游历不知所踪，陈嘉伦醉心于世界的研究，而李艺霖和安娜则已踏上了去往其他城市的旅途。

因为错过了许嵩在本市的演唱会，他们二人只能去往下一个城市听巡演。

清晨时分两人早早坐上了地铁，即使此时，地铁里也已经没有多少空位儿，两人挨着坐下，安娜靠在李艺霖的肩膀上，两人闭上眼休息，却有着对崭新旅程的期待和向往。

出了地铁，来自东方天际的阳光打在人脸上，周遭的一切看起来平淡且柔和，李艺霖和安娜轻装出行，两人总共带了一个小行李箱。

火车站内人流熙熙攘攘，好不容易走到候车厅，却发现火车晚点了半个小时，没有坐的位置，只能排队等待。

“我去买点水吧。”李艺霖说道。

“那我也一起去。”安娜笑了笑，跟着李艺霖出了候车厅，来到旁边的超市。

“身为一个路痴，你可不能丢下我跑太远了，否则我会很慌的。”安娜喝了一口饮料，不满地说道。

“哦，是吗？”李艺霖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怀疑我？”

“那自然没有，只是比较惊讶你这么神通广大，竟然还会迷路。”

“哈哈哈。”安娜笑出声来，说道：“你不知道吧，我其实是靠地球磁场分辨方向的，这里磁场太强，所以我才容易迷路。”

李艺霖知道她在开玩笑，翻了个白眼不再回话。

……

火车上，两人对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远处的青山绿水之景如天上的云在缓慢飘移，山石较多之地空旷无垠，竟有些荒凉之感，见惯了城市里的车水马龙和拥挤的人潮，看向远方，天地广阔，仅有寥寥数人，不禁心驰神往。

到了晚上，两人下了火车，此时路旁灯火通明，街道繁忙且噪杂，找到提前叫好的网约车，剩下的路程还需要跑一夜高速。

夜晚的高速公路上，除了车内微震的白噪声外，便无其他杂音，偶尔有几道灯光闪过，其余时间便行驶在黑夜里。

李艺霖分给安娜一只耳机，两人听着歌曲有些困倦却都没心情入眠。

“好像都是纯音乐啊，还大多是钢琴曲哦，看来你对这些情有独钟嘛。”

安娜笑着说道。

李艺霖神秘一笑，打开了手机点开了另一个歌单，说道：“刚才全是钢琴曲，那么现在全是古筝咯！”

“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坏啊，以前就没发现，还以为你就只会装酷扮高冷呢？”安娜笑骂道。

李艺霖嘴角微翘，不再说话。

夜晚的颜色随时间悄悄加深，安娜不知不觉已经睡去，而李艺霖则始终抱着双臂，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渐渐的，太阳爬出了地平线，微光穿过车窗斜射在李艺霖的侧脸，他已失去睡意。

下了车之后两人徒步穿行于城市与乡村的分界线上，这条路一边是高楼，一边是农田。

高楼与道路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其间是一条沟渠和栅栏围起来的果园。

村庄分散于小山的附近，而城市覆盖于平坦区域，小河围绕着村庄半周，另外一半不知去向，大概贯通了这座小城。

“两相对比之下，你更喜欢哪里的风景？”李艺霖问向声旁的安娜。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村庄的景色咯！”

“那为什么很多人挤破头皮往城里去？”

“你问我这个啊？”

安娜奇怪地看了李艺霖一眼，笑着说道：“我怀疑你是在明知故问。”

李艺霖看向她，眼神中充满赞许，说道：“安娜，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多了。”

“你！”安娜气乐了，抡起拳头给了李艺霖两拳，“你这话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因为钱。”李艺霖停下脚步，行云流水地点燃了一根烟。

他继续说道：“生活成本差距大，但生活质量差距并不大，城里有更多钱赚，有钱才能做人上人，因为钱不会背叛你，只要是它能买到的，你付出了钱便可以得到。”

“所以有钱便可以拥有更优质的资源，即使城市是座牢笼，但你能当牢笼里的金丝雀，有吃有喝还能穿金带银，总比土里土气的乡下人高贵得多。”

安娜微微皱眉，说道：“你不该这么想。”

“哦？”李艺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眼神中含有笑意。

“肉体的高贵不代表灵魂的高贵，而且前者跟后者相比更加没有可比性的，所以，物质财富不该看得十分重要，只要足够就好，有缘分就收取，无缘也不必争抢。”安娜说着，但想了想还是补充道：“现实确实没有这么理想，因为多数人思想境界不够，还是熙熙攘攘为名利奔波。”

李艺霖听罢嘴角勾起浅笑，掐灭了手中的烟，将其弹飞，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前面只是抛砖引玉罢了。”

“大家都喜欢山山水水，谁不想亲近自然呢？”李艺霖说着，“两全其美的方法便是有一项不被地区所禁锢的事业，山河湖泊也好，高楼大厦也罢，我们哪里都去得，哪里也不被拘束，逍遥自在，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难！”安娜回了一字，转而却又笑道：“但毕竟你所选择的未来也是我选择的，所以无论未来有多艰难，我都会支持你的，当然，我也需要你的支持。”

走在路上，两人聊人生聊理想，明明现在一无所有，却好似拥有着一切。

在一条接通公路的山村土路上，一名佝偻老人，打扫着落叶，两侧树影婆娑，尘埃在他的扫帚端飞舞。

他的动作如此笨拙，每一次都好似用尽了力气，扫开几片落叶和碎石，便要停顿一下再慢慢把扫帚抬起，他步履蹒跚，每一步仅仅只挪动了巴掌宽的距离，恐怕要挪五次身子才能有正常人的一步之遥。

老人脸上皱纹密布，皮肤枯黑如树皮，头发白寥寥无几，扫地使他身上沾了不少灰土，加上以前积累的，脏得恐怕都能长出虱子来。

“你觉得他可怜吗？”李艺霖问向安娜，而安娜摇了摇头。

李艺霖干脆说道：“既然你不知道，何不去问一问他。”

“啊？好的。”安娜十分听话地走上前去，问道：“老爷爷，您每天都要打扫这条路吗？”

“啥？”老头大声问道，眼珠子昏黄无光，也不知道他看清楚眼前的安娜没有。

他拖着扫帚一步步挪到路边，慢慢坐到最靠近的石墩上，石墩上刻的两个大字已经模糊不清就如老人的面孔一般，他双手放在大腿上，弯腰驼背，但脖子伸直看着前方。

安娜又问了一遍。

“哦。”老人回了一声，几个呼吸后，才慢吞吞地说道：“是的，每天都扫。”

“那您不觉得累吗？”

“啥？”

安娜提大了些音量又喊道：“您不觉得累吗？”

“哦，不累啊不累啊……”

“也可以歇呀……”

“出来转转嘛……”

老人说话非常慢，仿佛下一口气喘不上来似的。

他说罢伸手摸着旁边已经长了很深的杂草，指头拨着捏着摩挲着，心思已不知飘向何处。

安娜不再打扰，回到李艺霖身旁，笑了笑道：“我觉得老人看上去可怜，或许他并不可怜，因为生活没有约束他。”

“嗯。”李艺霖点了点头，走到半路，却看见一处养老院。

养老院看上去死寂一片，没有一点生机，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里面的人也接触不到外面，一栋楼房，一个小院罢了。

“你觉得这里的老人可怜吗？”李艺霖再次问道。

“可怜。”安娜毫不犹豫地说道。

恐怕所有人都会这么觉得，水泥地瓷砖墙，围着一圈铁栅栏，地儿不大，却住了几十号老人，每天吃喝拉撒有人管理，但出了自己房间，也就只能站在楼梯间透过坚固厚实的深色玻璃向外观望，能看到什么，大概也只有这些老人知道了。

来到城里租了两天宾馆，放置好行李之后，两人先后洗漱一番精神焕发了许多。

“去喝羊肉汤吧。”

安娜提议道。

“可以。”

走在人行道上，城市里的景色依然枯燥且乏味，迎面走来了一位中年男人，看着颇为瘦弱，他脸色略显慌张，突然向两人问道：“你好，能不能给我五块钱买两个包子，我已经快两天没吃饭了。”

李艺霖闻言一愣，他现在所在的城市经济发达，地段寸土寸金，能在这里生活的人，资产平均千万上下，甚至路上随便拉个普通人，一问就是小老板，家里起码经营着两三笔生意。

然而，却仍能看见路上乞讨的人，似乎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贫穷和富裕都是共存的，而且富人越富，穷人也就显得越穷。

财富向来是越聚越多的，贫富差距是不可避免的，个人努力的作用是无法忽视的，这些都必须承认，但对个人而言，没有财富的封顶和贫穷的兜底，贪婪和欲望就会不断催生，饥饿和寒冷也就无法消除。

但作为一名普通人，李艺霖只能掏出钱包，翻了翻。

他压下了一张五元，摸出旁边的二十元说道：“我没有五块的，只有二十，给你二十吧。”

“谢谢！谢谢！”男人激动地接过，鞠躬道谢着，看样子乞讨并不容易。

不管怎么样，李艺霖一个十几岁的初中生，却被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鞠躬道谢，这令他心里滋味难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