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乃帝妻 天选之人

第36章 她是个疯子啊

“哈哈哈哈, 有趣,真有趣!”沈乐悠彼时正在太女殿中狡黠狂笑,状若疯魔。

抬起猩红的眼眸, 她细想起被余玖扼住喉咙威胁的那一幕, 眼中的血丝便如细虫般爬满。她要海国丢尽颜面, 更要余玖难堪, 天助于她,可算是抓着余玖的小辫。

她要把余玖引到长岭来, 在自己的地盘弄她。饶她以一敌百,又怎能独自面对训练有素的万人皇军?

她还要用她来威胁江微尘。

凭江微尘与余玖的暧昧关系,她要拎着这个小辫子,去换更多的土地。

就看江微尘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即便换不到土地, 从此余玖成为她的阶下囚也是人生一大乐趣。

你惹到我了,余玖, 过不了多久,你就得哭着跪在我面前道歉。

从哪里开始下手呢……

尚且没真正领教过余玖厉害的沈乐悠,端着酒盏满足极了。她靠在寝殿中央的偌大的华床,浓厚香醇酒气浸染着她, 脑子里已有许多令她激动的计策。

自沈乐清远嫁后, 她尚且没了对手,还未如此兴奋过。

洗漱完毕的夏阑一瘸一拐蹭蹬走入殿中,即便经历了非人的待遇,如今休整一番依旧光彩照人, 只是那张臭着的脸让人瞧了不悦。

沈乐悠一手将他攫住扔到床上, 毫无预兆地蛮力扯开他的衣。

“你,你疯了!我是平夏长皇子!”

“平夏都没了, 你还以为自己是谁?”

“你!”

她戏谑地凑近他的耳:“关于余玖,本殿统统都要知道。”

“放开我!”他奋力挣扎着,却无法在她的强硬下掀起半点波澜,“我已全告诉你了……你这个禽兽!”

“怎么?夏阑,你还惦记着那个江萧芸?”沈乐悠哈哈笑了,一件件撕去他的保护屏障,如狼般恶狠狠瞪着他,“她已经是个废人了,你不知道么?你如今落魄,能得到本殿的宠幸已是三世修来的福分了!”

他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嘤嘤愣着,双目瞪得滚圆,如晶的泪珠落下,却回不得半句话。

“无妨,”她在他耳边低语,魔鬼般的声音在他的脑海回荡,“本殿大度,亦可替她享用你,你大可当做是她,在本殿膝、下、承、欢。”

“沈乐悠!你禽兽不如!啊!”

夜,最后的虫鸣在长岭的初冬凄凄,结束了一岁辉煌。这大千世界的欲海,正如长岭皇宫中的声浪,浮浮沉沉。

――――――

日渐天寒,海国走进了冬末,虽没有雪,也冷得勤。余玖套了一窄袖绒毛大衣立于天师府院中剪枝,盘算着如何让那些老臣再安分些。

如今乃暴风雨前的宁静,若无对策,则风起云涌,狂风骤雨一发不可收拾。

难道只有辞官了吗?

“嘶――”

沉思间未能注意手上锋利的剪子,一滴殷红如泼墨般点染在老绿的叶片上,她紧紧捏住伤口,心头漫上蒙蒙不安。

“大人,有您的信。”

春草将一封厚厚的信交到余玖手中,注意到她的伤口:“大人,您受伤了?”大人怎么会受伤呢?

余玖无事指上不大也不小的伤口,随意放在嘴里嘬了嘬:“没事……”

紧紧盯着,春草眼睛睁得越发大了:“大人,您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我,我去给您拿药。”

小小的伤口血流不止,余玖轻叹一口气,拆了那封信。

是沈乐清的回信。

信里字字珠玑,细说了沈乐清对沈乐悠的认知。

狠毒、阴险、肮脏不堪。无论是多么污秽晦暗的词用在她这个表面光鲜的太女身上,都极其贴合。

沈乐妍果然是斗不过她,被那阴狠毒蛇戕害数回,才被逼走武路,鲜少回京。而聪明如沈乐清,尽量不去惹她,以聪明机智躲过她许多回找茬,即便沈乐清远嫁此事本身就是沈乐悠的主意,他也不敢有怨言。

长岭女帝沉迷蛇蝎之人设下的酒池肉林,深陷人声鼎沸的欢场,被沈乐悠玩弄于股掌之间,尚自以为江山无忧,自诩聪明。

原来,一切都没有看上去那么和美。

她原以为,三国之中,长岭最为平静安和。

此次回到长岭,按照沈乐悠的性子,定是假惺惺同意了条款,回去指不定找个理由回绝了。

这是个祸害,是个威胁整个四域太平的非人类。她做事向来只要自己开心,但凡惹她不快,均会被其折磨得身心交煎。

回想起那些她散发的谣言,余玖心下一沉。

看来,沈乐悠知道的太多了。

“大人,药。”春草匆匆拿了金疮药来,余玖接过擦了药,血方凝固。

头西微山脉那么大,一时半会她们还算安全。”

“不,阿音,就连五毒教都覆灭了,她们不安全。”江萧芸察觉事情的严重性,“沈乐悠行事乖戾难测,如风来雨去,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她定会猜到是我们的捏造了一切,这不仅仅是我们没有面子丧失几块地的事,还可能动摇到阿尘的皇位。”

余玖伸手扶额,觉得最近倍感疲累。

“可是,她是如何得知的?若她找到了沈乐清……她难道会对沈乐清做什么?她们是姐弟啊。沈乐清是长岭长皇子,若是东窗事发,这也是长岭的耻辱啊。”林海音有些摸不着头脑,“沈乐悠抓走沈乐清,目的是什么?”

细细思索一番,江萧芸皱起眉头,望向余玖:“她在对付你,她知道你会出面,她光明正大告诉你这就是陷阱,她就是戏谑地想看看你如何抉择。抓住了你,也抓住了阿尘,她定发现了你们的关系。事关挚友,你不会不出面。她要掌握你,影响国祚。”

一时沉默,屋内无言。

淡淡的沉木香蔓延开来,江萧芸不忍问:“你要怎么做,小玖?”

“我要去救她们,但是我要让海国和我所做的一切没有半分关系,你们也与我的任何决策没有半点瓜葛。”

“你要辞官?”

她心下定了,便再无人能撼动她的决心。

只见余玖直起身,双拳紧握在身侧,牙关紧咬:“我不仅要辞官,还要做海国的叛徒。”

“不能提前让阿尘知道,他不会让你走,更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承担。抉择与他而言太过残忍,届时天下都会乱了套……即便东窗事发,也好过他不管不顾冲头阵要强。更何况,事关任霓煌,他就算再大度,也难免多想。”江萧芸烦忧道,将碎布折叠交到她手上。

望着这面色沉重的二人,林海音狠狠锤向桌子:“为什么她就非要背后搞这些阴的?不敢站出来面对面打,实属懦夫!是孬种!”

余玖收了碎布,脚步沉重,默默转身离去:“然她是个精明的孬种。”

她想杀了那个挑事的臭虫,现在就想,她甚至想奔到长岭去把她碎尸万段。

恨意漫上双眸,余玖回到天师府,命春草准备纸笔与一桶冰水。

当身体沉浮于冰桶中,那份漫上心头的怒火渐渐消灭,转变为悲伤。

可是……

为什么,这关任霓煌什么事……

为什么要牵连他……

只因为他喜欢我,离我离得那么近么?

温热的泪流出眼眶,与周边的冰水融为一体。她看待任霓煌,很微妙。她知道他一心一意对她,掏心掏肺讨好她,但是她不能回应他。这是愧疚。他帮她,扶持她,在关键时候总能给她信息或安慰她。这是感激。

她们之间,连朋友至上恋人未满都算不上。没有暧昧,只有单箭头。

可是他却因她受伤了吗?他因她受到莫名其妙的牵连了?

他如今到底,是生是死?

“噗……”将嘴里的冰水吐出,余玖将头从寒冷中拉出,双手紧捂住脸庞,大脑仿佛撕裂般疼痛。

最近……念力用起来越来越难受了……

洗漱完毕,她裹上厚厚的裘衣,在书房里琢磨着,写下一封信和一本奏折。

“春草。”

“在。”

“明日我要出一趟远门,若二十日没回来,你便将这些统统交给琼芜。”

“是。”春草迟疑地接过,望着穿戴好一副要出门模样的余玖,有些茫然,“可是大人,您出远门不请示陛下吗?”

“嗯……”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眸子如深潭一般,“我现在就去找他。”

此时刚用完膳,江微尘批阅奏折批得头皮发麻。那些大臣上奏的折子越发厚,事件一个比一个棘手。想要治理好一个国家,果然不是易事。

那些誉满万世的皇帝,究竟是怎么做的……她们究竟抛弃了多少,才将国家治理到繁荣昌盛的地步?

瑟瑟冷风从大开的窗户闯入殿内,回风经过,冷得他发抖。

抬眼间,那人微笑踽踽而来,溢彩流光般夺目。

“阿玖,你来了。”

“很忙么?”坐到他身边,她环住他的腰,冰冷的额头靠在他的肩。隔着厚重的衣服,他亦能感到她的寒凉。云华殿内橙亮的碳火燃烧的热气与她散发的寒气相撞,对比鲜明。

他哆嗦一下,握住她的手,那份冰冷令他心头一颤:“你来了,尚且不忙。怎么这样冷?”

“外面风大,故而冷了。”她强颜欢笑,目若秋水,“阿尘帮我暖暖?”

“好。”

他捧起她的两只手,轻轻搓揉,放在唇边哈气。用脸颊与颈脖的温热去焐,直到自己尚且有些冷了,她方回暖起来。

“好些了吗?”他笑看她,等她夸他。

“嗯,阿尘好暖。”她闭上眼睛,静靠着他,再无话说。

察觉到强烈的不安,江微尘放下手中的笔,小心翼翼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她摇摇头,坐直身子,“阿尘,沈乐清和冷冥有孩子了……我……我想去看看她们。”

听到孩子,他欣喜地笑了:“真的?那,那你且去吧,不过定要早去早回……男孩女孩?”

“女孩,叫李月婵,待我回来为她画幅画像,你定会喜欢。”

“嗯!”思及此,他忽怅然起来,“阿玖,你不开心,且不是因为这件事吧?”

欣慰地莞尔,余玖微微前倾,与他额头相抵,汲取他的温度:“我许是,想和阿尘要个孩子了。”

酡红漫上他的双颊,他紧紧揪住她的衣袖,迫切而又羞赧道:“我也想和阿玖有个孩子。”

如果可以,他也想和她有个孩子。那是她们爱情的结晶。他知道风险很大,但他不怕,他想为她付出,想为她搏一搏。她们一起教孩子,养孩子,欢乐团圆一家人。多么平凡的幸福啊,于旁人唾手可得。

温润的唇轻啄在他的鼻尖,她宠溺调戏他:“阿尘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我才不是。”他压下她,为了证明自己似的咬住她的唇,“我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那,我就来摘咯?”她扣住他的腰紧紧抱住,顺着颈脖留下点点落花红,杏花雨与菡萏香相互交织,嘶哑地道出对他的眷恋,“阿尘好香。”

今天她怎么了?

他羞地面红气躁,听着她一句句情语,心湖煮沸般升腾:“阿玖……我想……”他的话淹没在她的兴兴情丝中,腴红艳丽,粘糯雨润。

情浓时短,恨不得将太阳升起的路程拉至数倍长。

慢连厮磨间,他肉眼可见她的忧伤。她对他依然温柔,嫣然笑意将他淹没。

阿玖……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离不弃……

……

他不知道,她翌日一早就动身了。究竟为何如此赶,为何如此急躁。他心里在意着,却不知要向谁打听。

心如有鼓在一旁敲打,轰隆轰隆,令他觳觫不安。

“琼芜,宣鲁王觐见。”

“是。”

一路飞驰,风雪无阻,余玖自出发至今未有停歇。

她换了数匹马,越接近西微山,心中的不安便越发强烈。

可恶,她甚至想不顾一切,北上除了沈乐悠这个祸害,然而长岭路途遥远,长岭皇宫戒备森严,若沈乐悠对她有防,若沈乐悠设下陷阱……她单枪匹马,绝不能轻举妄动。

长岭皇室,仅存沈乐悠与沈乐妍,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下手。

连夜奔波,她终抵达西微山。

绕过那片平静的湖泊,她粗喘着气勒马停步,找到了冷冥的小屋。

眺望丛林中的袅袅炊烟,汗流浃背的她绽开笑颜,放下心来。

看来她们尚且安全。

轻松的脚步待接近后放沉,趑趄着渐渐停滞。刹那间,双眸皱缩,紧盯着面前的一幕,仿佛被人敲了一闷棍般不知所措。

木屋被火烧了干净,周边的田埂统统被毁,那烟不是炊烟,而是木屋剩下的黑烟。

“咳咳,冷冥!”

她进屋寻了一圈,没见着什么人,亦没见着什么尸体,方强压住心头焦虑。

“咕噜噜”。

徘徊之际,不慎踢到什么,她低头寻去,一颗滚圆的大漠明珠被踹入烧得只剩空架子的床底。

那是……

床下有一个暗格,是冷冥用来偷藏酒的地方。

忍着呛人的烟气将暗格打开,里面斜着放有一块木板,上面用燃烧的灰尘写了几个字:白州见。

白州……白州……

晃晃悠悠站起来,余玖一阵恍惚。

白州不是长岭的都城么?她们去白州做什么?

待她浑浑噩噩走出木屋,方发现屋子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坟墓。墓上烂木头做的碑用鲜血写了:家父李氏之墓。就连土堆的周围,都弥漫着腐臭与冲鼻的血腥。

木碑上,尚且还留有红色的掌印。一路连到木屋,均有干涸的血迹。

想得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余玖强忍着怒意,跪在墓前给李氏重重磕了头。

李氏一辈子,也就和冷冥团聚了那么点时间,他甚至才抱上孙子……

双手紧揪地上的枯草,她哽咽道:“李叔叔……您的千层底……阿玖还没穿……阿玖舍不得穿……您一路走好……一切因我而起……我一定……”

言说着,泪却如散了串的珍珠汩汩流下,洇湿了土地。

沈乐悠……弄不过我,就弄我身边的人是么……

你、够、狠……

到了如此地步,不杀沈乐悠已难解余玖心头之恨。

她满身杀气回到西微城,快马加鞭奔赴白州。

冷冥一个人,等于送死。余玖了解她,但即便是金盆洗手前的她,亦不可能独自突破皇宫重围暗杀沈乐悠。

李富贵,你可千万别死!

路经徐安,余玖的马因劳累快要死去,她连忙来到驿站换马。焦急得等待,她坐在驿站外一长椅上,闭目养神,却压不住心头的怒龙。

气得她头疼。

“哇呜呜呜――”

身后小孩子吵闹的哭声传入她的耳朵,令人揪心。

“乖,月婵乖……”

月婵?

惊讶转头,人挤挨挨中,时年抱着那个不到周岁的粉嫩孩子,极力哄劝,愁苦如斯。

向来是她唤余玖,今次余玖踉跄起身大步上前,粗喘着气排开芜杂的人潮人海,抓住了她的肩。

“时年,时年……冷冥呢?”

对上她腥红的眸,时年惊讶地哽咽:“她,她将孩子托付给我,独自北上――”

“沈乐清呢?!”

“沈,沈公子……被抓了……”

被抓了……她颤抖着,手越发地紧:“你怎么会在这……任霓煌呢?”

“教主……”闻言,时年抽起鼻子,嘴唇颤抖地厉害,浑身颤栗,“皇军忽然套了个莫须有的罪名……铁骑遍压五毒教……教主……教主他……死在我的面前……让我……让我将那布,传信于你……你收到了?你收到了吧!”

自那死字一出,余玖便耳鸣般什么也听不见了。

嗡嗡嗡的声音贯穿耳蜗,也不想再听。

为什么,怎么会……

他那么聪明,他会用毒,武功高强,懂得曲意逢迎,怎么就没了?

“咳咳……”

颤抖着跪下,温热重上喉头,咳出一口浓血。

“九辰,九辰,你怎么了――”

她抬手抓住时年的衣襟,命令道:“你在徐安待着,照顾好孩子,哪也不许去。”

“你去哪?”

抹开嘴角的血迹,她阴冷的声音如箭刺穿冰冻了时年:“我去除个臭虫。”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冷冥和任霓煌的主角度,不忍看的小天使可以跳过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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