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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贺容予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杯底与桌子轻碰发出短促的一声响,落在昭昭心上,却仿佛一场惊雷,炸得她呼吸都乱了。

她很不擅长说谎, 尤其在贺容予面前, 只需一眼便原形毕露。

贺容予支着额角看她, 剑眉微蹙,问她:“怎么了?”

昭昭低下头,不知道如何解释。药效没这么快,她还需等待片刻。

“没什么。”昭昭挤出一个笑容,低头吃菜, “快吃菜吧, 要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贺容予未曾多想,只当她是心里难过。

他以为自己一手教养出来的小姑娘, 即便难过,也不会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至少,不会违逆他。让她嫁人是他的意愿, 纵然她难过,也绝口不提。

贺容予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心底却涌现些微的难受。这种细微而复杂的情感, 对贺容予来说很少见。

无论如何,即便她嫁出去,只要他仍是把持朝政的中州王一天, 看在他的面子上, 她都不会受什么委屈。直到他不是, 那平阳王府也是好人家, 定然不会给她什么气受。

平阳王世子性子温和,博学多才,待她应当会很好。至于仁慧,是她多年好友,这种亲上加亲的事,她们俩应该很高兴。

至于……他,或许十年二十年后,她与平阳王世子夫妻恩爱,自然也就只记得他的恩情,而非旁的情分。十年二十年后,她的孩子应当也长大了,她会长成一个端庄雍容的妇人。那场景,贺容予能想象,甚好,与他所期盼的一般。

晴朗的阳光下,她成为旁人的妻子,琴瑟和鸣,一家三口。唯有她那的眼睛,还一如从前。

但许多年后,欣赏她眼睛的人,不再是他。

察觉到自己的思绪飘得太远,贺容予抬眸,想让自己回神,却陡然感觉到一种无力感。他看向昭昭,眼前的昭昭也变得面目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似是而非,只有心底仿佛生出巨大的空虚,贺容予蹙眉,渐渐觉出些不对劲。

昭昭心跳更甚,这药来的手段不光彩,给她药那人,说的是药性颇为凶猛,还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她是白纸一张,对那人所说的那些完全陌生,此刻见贺容予眼神迷离,心底不免担忧,急忙扶住人。

“二哥?你怎么了?”昭昭故作不知发问,手搀住贺容予的小臂,手心已经开始发烫。

贺容予头靠在她肩上,身上仿佛透着热气,在她手心里的小臂的温度,比她的手心还烫。昭昭扶起人,作势要扶他去床上休息。

“你是不是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贺容予摇头:“不应当……”他就喝了一杯酒,以他的酒量,不可能会醉。

直到这一刻,他还没怀疑到昭昭递来的那杯酒上。

贺容予浑身没什么力气,整个人的重量都搭在昭昭身上,昭昭咬牙扶着他到床边躺下。

“你要不要喝杯水?”昭昭关切地问。

贺容予看着她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旖旎缱绻。他空虚的心底仿佛生出一团火焰,慢慢地越烧越大。

他是个寡情少欲的人,在那团火焰刚蹿出来的时候,还未反应过来。直到片刻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是为什么。

而在他意识到的这一刻,他的唇舍被人堵住,渡进一口清凉的茶水。丝丝缕缕的清凉沿喉管往下,仿佛浇灭火焰的甘霖,让贺容予近乎迷蒙的思绪获得片刻的清醒。

他不可置信,看向昭昭。

他这辈子从来只有算计旁人的份,像这样被人毫无防备地算计,贺昭昭是第一回 。

他对昭昭从不设防,因为他一手调^教出她的脾性。所以她递来的酒,他痛快饮下,于是着了道。

昭昭退出他的唇齿之间,鼻尖碰着他的鼻尖,手心捧着他的脸,眼神中写满了眷恋、迷恋、毫不掩饰的热烈。

昭昭看着他,向来只手遮天说一不二的贺容予,在今夜,在此刻,在她面前,失去了呼风唤雨的能力,只能任由摆布。

她知道,贺容予这么聪明的人,已经明白怎么回事。

他大抵很失望,因为这样的贺昭昭,绝对不符合他的期许。但是事已至此,她不可能再回头,也不想回头。

昭昭扔了手中的空杯,杯盏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昭昭俯身,趴在贺容予胸口,缓缓地伸手将他抱紧。

她听见贺容予的心跳声,很快,不知是在恨她,还是在恨自己竟然养出了她。

但……罢了。

昭昭闭上眼,松开手慢慢游^移到他胸口,沿他的衣襟往内,她很慢,在享受这最后的欢^愉。

或许,明日过后,她便要失去一切。

但她顾不上那么多了。

昭昭纤细匀称的葱白指节挑开贺容予的衣襟,入目是贺容予强健有力的身体。贺容予自幼习武,看起来颇为清瘦,但事实上并不是。

她指腹轻轻地捻在他胸口,感觉到身侧的人不自觉地颤^抖,连带呼吸也更重几分。昭昭解开他的衣裳,看见了那道蜿蜒在心口的疤。

她记起那个令人惶恐不安的梦,低头在贺容予心口的疤上落下一个吻,仔仔细细吻过,而后才往下一处。

事实上,昭昭并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只囫囵知道个大概。她并不得章法,在做这些大胆的事的时候,她心跳得比贺容予更快,也在微微地发抖。

亲吻让贺容予的呼吸更乱,昭昭仿佛领悟什么,但很快,她再次感觉到为难,停了下来。

接下来……应当如何呢?

昭昭咬唇,没敢看贺容予的眼睛,胡乱地褪下他的衣袍,也同样地与他坦诚相见。

门掩得并不实,倘若她将门关得严实,怕惹贺容予怀疑。今夜这院子里的下人们都领了赏赐,可以休息,但并非所有人都一定会休息。

倘若此时有人进来,那便……

昭昭清楚会如何,但她不想去掩,她甚至想,最好叫人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门缝中透来丝丝缕缕的夜风,凉意夹杂着燥热,吹拂过去,令人不自觉地瑟缩。

昭昭岔开腿坐着,细嫩的脚背微弓着,唇快要被自己咬出血,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滴落,落在贺容予胸口。

她想起许久之前那场旖旎梦境,仿佛成为现实。

贺容予始终没有说话,但偶尔会有没忍住的闷哼,落在她耳边,也让人心绪难宁。昭昭也不想说话,好像出什么声音,都会惊扰这一切。

月光透进室内,幽幽的影子,风不知从哪里来,忽地大了起来,将没掩实的门吹得更开。门吱呀一声,打破一切的安静。

昭昭松开自己的下唇,出声唤道:“二哥……”

声声不知入了谁的耳,许是天上月,许是眼前人。

-

次日一早。

房间里的门被合得严实,朝阳似火,落进房间里。昨夜的菜没动什么,原样摆在桌上。昭昭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天气终究太热,放了一夜的东西早已经变了味儿,不能再吃。

她放下筷子起身,身上的外袍曳地,是男子式样。这自然是贺容予的,贺容予比她高,他的衣裳她穿自然拖地。

窗牖大敞着,晨风灌进来,吹散一室旖旎。风将她身上的外袍吹得紧紧贴在小臂上,她只穿了一件外袍,在房间里行走。

贺容予还没醒,昭昭转头看向里间的方向。

她深吸一口气,往里间走,最后在床侧跪下。

贺容予醒来时,头疼欲裂,他撑起身,昨夜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表情霎时变得更为冷淡。

枕边已经空了,贺容予偏头,望向余光里的那一抹衣角。

昭昭低着头,跪在那儿,身上只着一件他的外袍。

听见他醒来的动静,不远处的人抬起头来,仍旧用那双澄澈的眼睛望着他,笑嘻嘻地开口:“二哥,如今我嫁不了世子了。你想罚我就罚吧。可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得管我后半辈子。”

说罢,她重新低下头去,不敢看贺容予的反应。

她怕看见贺容予露出失望至极的眼神,怕他叹气,怕他露出嫌恶的表情……

贺容予灼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她头顶,沉默良久。直到门外的云芽叩门,问:“小姐醒了么?”

贺容予才开口:“云芽,你去请家法。”

昭昭心道,还好,只是请家法而已,他没有直接说,从此当没她这个人……

云芽闻言一愣,王爷怎么一大早在三小姐房里?向来是昨日三小姐生辰,王爷一时兴起喝了几杯?便在这里歇下了吧。不过好端端的请家法做什么?难不成,三小姐又做了什么事惹王爷生气了?

云芽不敢多问,只是照做。

贺容予起身,从昭昭身侧经过,取来戒尺。昭昭听见脚步声再次靠近,梗着脖子,强装镇定,心想无论如何,她都值了……

而后,贺容予停在她身边。

但戒尺只是轻轻地落在她头顶,甚至算不上敲,只能算拍。

伴随着贺容予无奈又宠溺的叹息:“昭昭,你不够聪明。”

昭昭一愣,讷然抬头,看向贺容予。

这个语气……不像是很生气嘛……

她窃喜,又不敢相信。

贺容予抓住她的小臂,将她拎起来,“地上这么凉。”

昭昭抓着他的手,急切地需要一个具体的准确的答案,嘴唇都在颤抖:“二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一叫二哥,贺容予脑中便浮现出一些记忆,一声声,仿佛是蚀骨剧毒。

贺容予半垂着眼,似笑非笑的语气:“我竟不知,你如此胆大妄为。”

昭昭一颤,更摸不清他的心思,一时鼻头发酸,便开始哭。

贺容予又叹气,低头擦她眼泪,“意思是,我头一回想做一次菩萨,发一发善心,你全然不领情。”

昭昭哽咽,红着眼抬头,听见他说:“拿你没办法。”

“日后我若是死,你也只能跟着我一块死了。贺昭昭,你这愚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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