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西欧TXT

汉堡难得地迎来了冬日里的第一个晴天，这样的晴天，同样也是开集市的好日子，但今天，本来有自己集市场所的撒克逊人们，都聚集到了他们眼中法兰克人的地盘——汉堡。<br/>　原先这个人烟稀少的城镇，此刻却是摩肩擦踵，来自汉诺威的商人，来自施塔德或者不莱梅的斯托马恩部落，甚至是北海的商贩和罗斯的奴隶贩子。<br/>　这些都是艾萨酋长、欧波里特王子德罗兹科以及奥利安等人的手笔，大家都知道领主大人从丹麦王国狠狠捞了一笔，有大量的战利品和奴隶需要出售，便纷纷赶来。<br/>　除此以外，凑热闹的村民，赶来的撒克逊酋长们，吟游诗人与巡游的教士，寻找客户的雇佣兵与流浪武士，今天都齐齐来到了汉堡。<br/>　两队唐军士兵配合着两队撒克逊奴兵在汉堡的周围巡查着，维护秩序，而几个撒克逊或者法兰克农奴则推出了一个小推车，高声叫卖起来。<br/>　迪克依旧骚包地穿着他的锁子甲，牵着有些低矮的冰岛马，行走在汉堡的土路上，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各式各样的帐篷竖立着，一些商旅和流浪武士在其中进进出出。<br/>　“迪克，那是什么？”迪克看向女伴指的方向，却发现是一个法兰克农奴和一个撒克逊农奴正推着小推车在卖……白面包？<br/>　这白面包看起来软软的，不过拳头大，奇特的是，在这面包的上端有着许多如同衣服褶皱一般的花纹，看上去就一副吃不起的样子。<br/>　看看身边的女伴，迪克咬了咬牙：“走，去看看，买两个来尝尝。”<br/>　牵着马匹，头上戴着黑纱幞头，周围的那些路人便为迪克纷纷让开了道路，这两天已经有不少挑衅的流浪武士，死在戴着这种黑色帽子的人手下了。<br/>　看着周围的人畏惧又羡慕的表情，迪克趾高气扬地昂起了头，原先他在村子都是人嫌狗厌的存在，到哪儿都是一副鄙夷的样子，但现在，哼哼，三十年阿尔斯特河东，三十年阿尔斯特河西，莫欺少年穷啊。<br/>　虽然迪克为此付出了半个脚掌、一只耳朵和差点失血而死的代价，但面临眼前的这一切，他感觉那些都值了。<br/>　“这是什么？”<br/>　“大爷，这个叫汉堡包。”那个撒克逊农奴马上用流利的撒克逊语回道，“之所以叫这名字，是因为这是咱们汉堡特质的面包，又松又软，里面还有肉馅呢。”<br/>　旁边的法兰克农奴也用生疏的撒克逊语补了一句：“领主大人吃了都说好。”<br/>　“给我来两个。”<br/>　“您戴着幞头，按照规矩给您优惠，两个汉堡包是半个德涅尔，找您这个木筹，村口有犹太货币兑换商，在今天之内，您可以随时用这根木筹去兑换您认可的货币，兑换的费用已经包含货物里了，您不需再付任何钱。”<br/>　将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和一枚略小一点的丹麦银币递了过去，迪克有些肉痛地接过了“汉堡包”，真是贵啊，要知道，半个德涅尔能买三条半面包了。<br/>　但这个到了手里，却只有拳头大。<br/>　拉着女伴，迪克一口咬下了包子，松软的包子皮被香甜的洋葱羊肉馅浸软，汁水爆炸般在嘴中散开，咸香的味道在唇齿间荡漾，不得不说，这味道确实比普通白面包好吃太多了。<br/>　还没等迪克细细品尝，一道清脆的钟声和哨声响起，迪克一个激灵，三口两口便吃掉了包子，拉着女伴上了马。<br/>　“怎么了？”<br/>　“召集钟，三声钟响未到，要抽鞭子的，咱们快些。”<br/>　在靠近阿尔斯特河的一处稍高一点的土丘上，搭建了一个木台，而在木台下，三面各有条凳和座椅，头顶也搭着棚子，四周则用矮篱笆围起<br/>　这是冯森召开庆功大典的场所，让女伴牵马在外面稍等，迪克整理了一下幞头和身上的锁子甲，把衣服都捯饬整齐了，才堪堪进入撒克逊辅兵们的座位区域。<br/>　此刻，已经有不少撒克逊辅兵到来，他们相互拱手打着招呼，在几个小吏的安排下，各自坐了下去。<br/>　三声钟响，除了寥寥几个倒霉蛋被关在了外面，在场有座的人基本都到齐了，他们有各部落的酋长，有撒克逊的辅兵，有当地的自由民，还有部分雇佣兵和流浪的武士。<br/>　除此之外，在篱笆外，还有不少无法进入的闲杂人等，他们骑在树上，踩在篱笆上，将整个会场里外三圈包围了起来，嘈杂地等待着冯森的出场。<br/>　很快，身穿一袭白袍，戴着十字架吊坠的冯森便站了出来，先是一番友好致辞后，冯森非常直接了当地进入了主题：<br/>　“……在此次的反击中，不少撒克逊义士出于对我们救主的崇敬，也参与了进来，所以，我决定，赋予他们‘撒克逊汉人’的身份，从今以后，其子嗣都可被称为汉人！<br/>　同时，为了表彰他们的功绩，我决定授予他们‘百户’的称号，这个称号意味着，他可以拥有最多一百户的臣民，这些臣民将会是赎身的奴隶，在未来，我们将从战俘中挑选，帮他们补齐一百户，并且父死子继。<br/>　除此以外，每位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撒克逊士兵，我赐予他们‘义从’的军职，每位义从都可以得到，一匹马，两个奴隶，汉堡的一间房屋，十只羊，十只鸡鸭，两只猪，一套农具，以及春秋两件军服。<br/>　我的勇士们，请上前领取你们的腰牌和抹额。”<br/>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迪克昂首挺胸地上了木台，浑身激动而又颤抖地等待着，百户，可以父死子继的百户，爷也是贵族了！<br/>　当初，当初听说要跟随新领主去征讨丹麦人的时候，迪克无比地害怕和愤怒，他从未想过老爹会那么无情，将自己推出去送死。<br/>　但他也从未想过，那些传说中无比可怕的丹人在他们，不，是我们靖难军的铁蹄下，居然那么脆弱。<br/>　被逼着训练和站军姿，被逼着每天准时起床，一举一动都要符合标准，动辄便是教头的打骂。<br/>　甚至在一开始行军时，唐军骑马走，要撒克逊人用脚走跟上来，迪克有时候在梦里都能梦到那个可怕的场景。<br/>　每天晚上到了营地，两脚都是血淋淋的，必须拿小刀把水泡挑破，累的不行还不能睡觉，得先打一双草鞋再睡，一双草鞋顶多用一天就烂了。<br/>　迪克那个时候整个人都麻木了，上官说干什么就干什么，最后上官叫他们去冲击一个五十人的维京方阵，他们也就那么直直地冲上去了，直到迪克亲手杀了一个，他才反应过来。<br/>　不过一切都值得了，三十天的行军和战斗，换来了一个子孙无忧，前程似锦。<br/>　接过灰色的军服，几个唐军高级将领一一为他们戴上土黄色抹额，给迪克戴抹额的正是冯森。<br/>　“你叫迪克？”<br/>　“啊……是，节帅，我叫迪克。”迪克完全没想到冯森居然记得他的名字，感激地回道。<br/>　冯森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名字，小伙子好好干，干好了以后让你当千户。”<br/>　千户？统领一千户？！迪克如梦似幻地下了木台，心中如同海潮一般。<br/>　“赏赐百户，是今天的第一件事，这第二件，就是一道律令，诸位也知道《萨克森法》已经颁布了，撒克逊人杀人不再能以缴纳血钱的方式来赎罪，而是直接处以死刑。<br/>　为了贯彻落实这一法令，充分发扬伟大的查理国王的意志，我决定出台《非汉者法》或者叫《非臣民法》。<br/>　首先我要解释一下什么叫汉人，居住在汉（Ham）地上，效忠于我，效忠于法兰克王国的人，叫做汉人。<br/>　所有居住在汉地却不是汉人的人，则是非汉人，他们并不拥有土地，而是寄居于此，所以，在原本的税收上，我们还要再征收一笔非汉税，这是一笔对于非王国臣民却居住在王国土地上的人所征收的税。”<br/>　冯森停了一下，给了下面的臣民们一点缓冲的时间，又继续说道：“成为汉人，并不需要你改信，那是教士们的事情。<br/>　我要求的，只是简简单单地将头发如同我这样束起，我会派人四处巡查，如果有人没有扎出这种发髻，他和他左右三户都要缴纳非汉者税。<br/>　换句话说，汉人和法兰克人都是法兰克王国所承认的官方臣民，但你们却不是，如果你们想要被公平地对待，那就成为汉人或法兰克人吧。<br/>　《萨克森法》是对撒克逊人的严刑酷法，不过它对于其他族裔都是很仁慈的，天父保佑，我们有一个仁慈的王。<br/>　当然，刀剑带不来对天父的虔诚，我是不会逼你们的，还请诸位回去后，好好想一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