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藩镇割据高清图

第七章 桑特尔山之战 上

“呜——”<br/> 建中3年,公元782年8月28日的早晨。<br/> 在巴克德堡东北方的青葱原野上,传来了不绝的马嘶声,一片片的烟尘从山坡后滚滚而来,伴随着的还有号角声鼓声和人的呼喊声。<br/> 夏末的萨克森已然带上了不少的凉意。<br/> 虽然冯森的靖难军尚未与撒克逊叛军正式交战,但双方的斥候早已在山林和田野间过起了招。<br/> 靖难军的斥候们稳稳占据了上风,但迫于对方人数,也不敢深入太多。<br/> 骑着马迅速赶到战场后,靖难军的士卒们纷纷开始披甲,而驮马则交予专人看管。<br/> 脚步声阵阵,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900靖难军步卒排成了三个军阵。<br/> 其中左翼400人,而中军和右翼的军阵只有250人,300位玄甲骑兵立于左侧,时不时派出一支十二人的小队,与敌方的骑兵回战纠缠。<br/> 骑着飞鬃,冯森立在玄甲骑的最前列。<br/> 这些玄甲骑兵向来是由他亲自指挥,左翼的军阵由张世成指挥,而中军和右翼则分别由韩士忠与孙敬孝坐镇。<br/> 伴随着阵阵脚步声,营地中的撒克逊人才如梦中初醒一般飞快地开始穿衣结阵,两个撒克逊的酋长骑着马在营地中来回奔驰通知着。<br/> “怎么了怎么了?”<br/> “别推我,来,芬妮,亲一个,等等,你不是芬妮。”<br/> “我是你哥哥!”<br/> “但是昨晚……哦——我的沃登啊!”<br/> 喊叫与嘈杂的声音伴随着炊烟在撒克逊人的营地中升起。<br/> 而巴克德堡的木墙上,揉着眼屎的狄奥多里克伯爵被推到了女墙边。<br/> 眼前的一幕让他连眼屎都忘了丢掉,他惊恐地张大了嘴巴:“他们,他们居然真的敢,我的天呐,他们是被魔鬼附体了吗?”<br/> “那现在该怎么办?”<br/> “公主送来了吗?”<br/> “送来了,不过送到后,那个老神父就走了。”<br/> “抽二十个会骑马的,等会儿让西蒙德骑士他们凑够三十人去营救卡尔文神甫,听明白了吗?”<br/> “我马上去通知。”<br/> 广阔的平原上,三个肃杀的军阵已然列队完成。<br/> “咚咚咚咚——”<br/> 在鼓声和锣声的敲击下,左翼中军和右翼的甲士们或是举起步矟或是拿起盾牌,整齐划一地在地面上顿了三下:<br/> “杀!”<br/> “杀!”<br/> “杀!”<br/> 一千名甲士共同发出的整齐呼喊声居然比那些还在慌乱集结的撒克逊人要大。<br/> 伴随着吼叫,三个军阵在鼓声和锣声的指引下,开始了进军。<br/> 在撒克逊人的营地中,维金杜尔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将一个个才睡醒的撒克逊武士从床上驱赶起来。<br/> “别睡了,你这个猪猡,该死的法兰克人来了!”<br/> “起来!鼻涕虫!法兰克的军队来了!”<br/> “维金杜尔酋长!”一个金发的撒克逊武士从营门外冲了进来,“法兰克人开始进军了!”<br/> “为什么会这么快?富尔森这个白痴,他告诉我那些阿瓦尔佣兵距离咱们的营地还有半天的路程,除非他们夜晚行军,否则为什么会这么快到达!”维金杜尔咬牙切齿地骂道。<br/> “但是,维金杜尔酋长。”报信的撒克逊武士说道,“刚刚富尔森酋长说,对面只有不到一千人。”<br/> “你还信他的鬼话吗?”<br/> “但是,所有的探子都这么说……”<br/> “……带我去哨塔。”<br/> 站在一处高高的哨塔上,维金杜尔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居然真的只有九个百人队,不过他们身上都穿着黑色的皮甲,还是要小心一点。”<br/> “那现在……”<br/> “让醒着的人先组成盾阵吧。”<br/> 很快,在唐军的对面,由两千余撒克逊武士拿起了圆盾和标枪,在各自首领的指挥下,组成了五个歪歪扭扭的盾墙。<br/> 这些撒克逊叛军,名为武士,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农兵。<br/> 他们戴着两边从耳边垂下的棕灰色弗吉尼亚帽,上身穿着毛料长上衣,下身则光溜溜一片,只有脚上还系着绑袜子的皮绳。<br/> 这些农民大多数都只是手持圆盾,拿着砍树的短斧,而那些真正的撒克逊勇士大多身穿衬衫链子甲,头戴尖顶盔,手中除了盾牌,还有长长的维京战斧。<br/> 这些农民在伏击盖洛和阿达尔吉斯的贵族部队时见了血,平时也基本都有战斗和狩猎的经验。<br/> 有赖于欧洲密集的森林和发达的牧畜业,他们大多身材高大,肌肉发达,真要打起来,也算是一股不俗的战斗力。<br/> 这两千六七百人按照部族和家族分成了五个战阵,有的人多,有的人少。<br/> 他们拿出了北欧日耳曼民族最常用的盾墙战术,圆盾一个接一个连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木质的长墙。<br/> “嘟,嘟嘟——”<br/> 伴随着号角声,唐军出现在撒克逊叛军的视野中。<br/> 作为一支藩镇中最精锐的部队,牙兵可以称作是镇中的模范军,在同时期的士卒们需要每四五十步停下整理队形时,他们能在百步左右才需要再次停下整理。<br/> 尘土飞扬,两边的撒克逊骑兵与玄甲骑兵在战场的边缘来回冲杀着,而冯森则带着玄甲骑的主力,不远不近地跟在一侧。<br/> “一百五十步。”几个有经验的靖难军老军默数着,在走的最快的左翼,相对面的撒克逊战阵,架着他们的盾牌长墙,向着左翼军冲来。<br/> “一百二十步。”张世成举起了手,百十步,百五步,最后当撒克逊人走过百步这个界限时,张世成狠狠地挥手叫道:“射!”<br/> 军阵中,除了前排的刀盾手,后排的步矟兵和陌刀手都放下了长武器,摘下了腰间的擘张弩和步弓。<br/> “噔噔噔。”<br/> 再一次,恶魔般的弓弦作响声在战场上响起,三百多只狼牙箭如同在天空中化成了一朵薄薄的黑雾。<br/> “哚”<br/> “哚哚,哚”<br/> 箭雨只堪堪射倒了两人,这也正常,百步只是射程范围,而非有效范围,这一箭只是为了定位和干扰敌人。<br/> 回头瞥了一眼,撒克逊的士兵们冷笑了一声,继续向前冲去。<br/> 足足六百人组成的三层战阵继续向着左翼的军阵冲去,第一、二层是手持萨克斯刀或短斧的圆盾兵,第三层都是枪矛兵和战斧兵,最后则跟着几个举着蜘蛛网一样战旗的旗手。<br/> 在这个时代,撒克逊人大多都是使用标枪加飞斧作为远程武器,由于制弓的技术低劣且成本较高,大部分撒克逊人并不习惯使用长弓等武器。<br/> “七十步!”<br/> “噔噔噔!”<br/> 步弓再一次发威,三百支箭矢在撒克逊人的军帐中爆出了一朵朵血花,一轮箭雨后,起码有二三十名撒克逊人捂着胸口和咽喉缓缓倒下。<br/> 这一波箭雨战果颇丰,但也反而激发了撒克逊士兵心中的血气。<br/> 他们发出了各式意义不明的愤怒战吼,以怒火来驱逐心中的恐惧,一些中箭的撒克逊人更是不管不顾,任由箭头在肌肉间摩擦,继续跟着盾墙发起了冲锋。<br/> “三十步!”<br/> 三十步的距离,是标枪和飞斧的最大射程,但却是弓箭的最高伤害射程。<br/> “嗡——”<br/> 这一次,撒克逊人甚至能听见长箭破空的声音。<br/> 在撒克逊武士的叫喊声中,第一排的圆盾兵齐齐蹲下,竖起圆盾,第二排的圆盾兵则将圆盾斜架在第一排圆盾兵的上边沿,第三排的士兵们也同样蹲下。<br/> 这是撒克逊盾墙战术中对付弓箭射击非常有效的手段,但可惜的是,由于在场的大部分是未经训练的农兵,他们无法做到像精锐小股撒克逊武士一样反应迅速。<br/> “噗!”<br/> “啪!”<br/> 无数狼牙箭如同一道黑色的梳子刮过了撒克逊人的军阵。<br/> 长箭穿过了他们的盾牌和甲胄缝隙,一蓬又一蓬热血在他们的躯干箭头甚至头颅上炸开。<br/> 在这个瞬间,原先震耳欲聋的战吼猛然一滞,他们茫然地抬起头,耳边全是同伴的哀嚎和斧盾落地的撞击声。<br/> 在他们的身边,倒下了至少六七十个同伴,若是死了倒罢了,但受伤者痛苦的嚎叫却在一下一下痛击着他们的心脏。<br/> 此刻,左翼的靖难军军阵已然收起了步弓,端平了步矟。<br/> “杀——”<br/> 震天的喊杀声配合着轰隆的鼓声,左翼的军阵在张世成的带领一步步向着冲锋而来的撒克逊军阵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