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藩镇割据高清图

第四十六章 天父能否创造一个祂举不起来的石头?

“开尔文主祭。”<br/> 一个身穿朴素灰色袍子的地中海年轻人从一个拐角后走出,见到路过的真慧,他眼睛一亮,立刻高喊道。<br/> “啊,原来是你,费利克斯。”真慧转过头,亲昵为费利克斯拍去了肩膀上的树叶,“哈,我想你来找我,一定是因为昨天的那个问题吧?”<br/> “是的。”名为费利克斯的侍从僧有些羞愧地说道,“我还是没能想出答案,是我对天父不够虔诚。”<br/> 真慧轻轻扯住费利克斯的手臂,将其拉到了碧萝长廊的凳子上。<br/> “我的朋友,你学习得非常刻苦而虔诚,你之所以想不到,是因为你看的书太过于集中了,一方面你要从正文经典中学习天父的伟大,另一方面,你也要从其他书籍中侧面认识到天父。<br/> 就比如说我遇到的那个异教徒提的问题:天父能否创造一个祂举不起来的石头?”<br/> “天父是全能的,能造万物,但若全能,怎么可能存在天父举不起来的石头?如果这样的石头不存在,那不就证明天父无法造……哦,太亵渎了,我无法往下说。”<br/> “哈哈。”真慧发出了一声温和的笑声,“我的朋友,费利克斯,你要知道,这完完全全是一道异教徒拿来诡辩的问题,假如你传教时遇到了这样的问题,你要该如何反驳呢?<br/> 其实,你可以发现所谓【举不起来的石头】这一前提条件本身就默认天父不全能,这就是一个典型的诡辩:循环论证。<br/> 为什么天父不全能?因为天父无法创造举不起来的石头。<br/> 为什么天父无法创造举不起来的石头?因为天父不全能。<br/> 但是,如果天父全能,怎么可能存在举不起来的石头呢?但是他们却巧妙地假定这个举不起来的石头存在了,这就是他们邪恶的逻辑。”<br/> 费利克斯眼皮子一颤,随即像便秘十年的患者突然畅通一般,愁苦的表情像是被狂风卷去的乌云一般,几秒内迅速飘散。<br/> “这,这真是太好了。”费利克斯惊喜地说,“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呢?”<br/> “在不莱梅教堂后方的图书馆内,有一本拉丁语的小册子,叫《前分析篇》,作者为亚里士……”真慧轻柔的话语说到一半,一个有些刺耳的沙哑声音打断了他的话。<br/> “听听,听听,你居然在天父面前谈逻辑。”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神甫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看来赛里斯并不是一块智慧虔诚的土地啊。”<br/> 他长着一张蜡黄色的脸,两边的颧骨高高凸起,眼睛却很大,他皮笑肉不笑地对着真慧讥讽道:“开尔文主祭,赛里斯的教会是不是对天父的理解似乎出了点偏差啊。”<br/> “马罗维努斯牧师。”费利克斯立即站起行礼。<br/> 而真慧面带笑容地站起,向这位牧师点了点头:“赛里斯距离罗马太远,我的确无法得知最新的对经文的解读,我也许出了点偏差,不知道马罗维努斯牧师有什么见解呢?”<br/> 马罗维努斯没有理会真慧,而是走到费利克斯面前,肃容说道:“费利克斯侍从僧,你要知道,天父,创造了一切,这个一切指的是所有,其中就包括逻辑和精神。<br/> 你如何在天父面前谈逻辑?天父超越了逻辑,假如你站在天父面前,且天父愿意回应你,你祈求创造一个天父举不起来的石头,天父就可以创造。<br/> 你若问这个举不起来的石头,天父就会将其举起来,因为祂能举起祂举不起来的石头,天父无所不能!逻辑永远无法束缚祂,祂远远高于逻辑!<br/> 这就是写在经书上的东西,你毋需再去看任何其他书籍。”<br/> “知,知道了。”望着一脸狰狞且狂热,几乎要把口水喷到他脸上的牧师,费利克斯畏畏缩缩地点了点头。<br/> “开尔文神甫,你怎么看?”马罗维努斯讥笑着漫步到了真慧的面前。<br/> 真慧仍然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您的说法确实更有说服力,只是我更愿意和什么都不懂的农民们这么说,因为这样更好理解。<br/> 而对于我们的侍从僧,我总是愿意避免用揣测天父的方式来教导他们,就像戒律中所说的,不要试探和揣测神,我一直在谈逻辑,而您却一直在谈天父。”<br/> 马罗维努斯先是一愣,接着他牙齿发出了两声细不可闻的磕牙声,他后槽牙的帮子悄然鼓起:“但您所谓的逻辑,确实来自所谓古希腊异教徒的东西,这样也能叙述天父?”<br/> “马罗维努斯牧师,我想您眼中一定住着一个异端,否则您为何看谁都是异端?”真慧将几卷莎草纸夹在腋下,笑着向马罗维努斯致了一个礼便离去了,只留下马罗维努斯在原地无能狂怒。<br/> 真慧夹着几卷莎草纸,穿过十字形的教堂小花园,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前,他正要掏出钥匙,动作却一变,他眼神四处扫视了一番,不动声色地从钥匙孔中抽出一截树叶细枝。<br/> 他若无其事插入钥匙,扭动门锁,打开门走了进去。<br/> 穿过马赛克彩窗的五彩阳光逐渐暗淡,树影在百色的霞光中愈发模糊,人影幢幢中,真慧穿着一件黑色的兜帽斗篷出了门。<br/> 安静的教堂走廊上,唯有真慧脚步的摩擦声,他左转右转,摘了几朵花,向着教堂的墓园走去。<br/> 一路上,一切都那么安静,好像所有人都消失了一般。<br/> 来到墓园中,真慧走到一处墓碑前停下,墓碑上写着“大耳朵马丁之墓”,此时的普通平民还大多只有名没有姓,甚至祖孙三代都用同一个名字。<br/> 实际上,连查理本人都用的是他祖父的名字,而查理的大儿子丕平用的查理父亲宫相丕平的名字。<br/> 一个带着软毡帽的男人满脸沉痛地来到了真慧旁边的墓碑前,跪在地上,认真地祈祷和忏悔着。<br/> “亲爱的芬妮,我即将远行前往汉诺威,也许我能在五月二十五日回来,再次来看你。”<br/> “我的朋友,死亡并不是最终的旅途,所有人受福而忏悔的人都能在末日后重生。”仿佛是无意中听到了这个男人的陈述,真慧轻声安慰起他来。<br/> “会在夜晚重生吗?”<br/> “那时,将没有白天与夜晚之分。”<br/> 这位失去了女儿的悲伤父亲似乎好受了点,他沉痛而尊敬地对真慧行了一个礼节,便离去了。<br/> 真慧待在墓碑前,似乎在为死去的马丁祈福,又像是在沉思,站了大约有三十分钟后,他长叹了一口气,摇摇晃晃地离开了。<br/> 夜晚的风带上了几分威悉河的湿气,这股子夜风吹动了墓园中柏树,发出的簌簌的声音。<br/> 一个年轻的教士从树后走出,他疑惑地看了眼离去的真慧,又走到了那个没有刻着名字的墓碑前,他挠了挠头。<br/> 这里明明埋葬着一位从因落水而溺死的神甫,由于是从上游飘下来的,不知道他的姓名,所以没有写名字,这是他亲自收殓的尸体,什么时候变成“芬妮”了?<br/> 真是奇怪啊,年轻教士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