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爱昭昭小说

第58章

这回仁慧与平阳王的父女战争僵持了许久, 仁慧坚持要退亲,不愿嫁给那位冯公子。而平阳王则坚持,这是一桩好婚事,不答应退亲。平阳王妃与世子两边劝, 都劝不住, 两人都不愿意退步。

最后仁慧撂下一句:“既然如此, 要嫁便阿爹嫁,我宁愿剪了头发去做尼姑。”态度决绝。

仁慧这些日子一直住在中州王府,一方面她无处可去,只得投奔昭昭。另一方面,中州王权势地位摆在这儿, 平阳王也不能上门来要人, 至于那位冯公子,倒是死皮赖脸地来过一回。一个大男人, 哭哭啼啼地在中州王府门前诉苦认错,说得自己多么委屈,又对仁慧多么情根深种。只听婢女转述, 都听得仁慧想翻白眼。

“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倒像是我无理取闹似的。他与我情意平平,哪里就到情根深种的地步了?他分明是故意的,要让我爹觉得,就是我故意折腾。可明明就不是。”

昭昭也听得直皱眉, 叫人把那冯公子也赶走了,不许他再来。

一晃眼,便至月底。

仁慧与平阳王僵持不下, 仁慧一气之下, 铁了心要搬去城郊的三清观。平阳王被她气得不行, 放话说要与她断绝关系。

昭昭意欲劝一劝仁慧, 也没劝住。

“昭昭,你别劝我。左右我不可能嫁给他。”她心意坚决,第二日便一个人去了三清观中。

昭昭叹气,向贺容予求助,贺容予说,他们父女俩性情相像,都在气头上,不如缓一缓再说。

也只能如此了。昭昭看了眼外头灰沉沉的天,托着下巴感慨,分明不久前还是暖洋洋的,变得忒快了些。

至二月中,冬日寒气仍未退散,春日之气勉强露了个头,但新生与枯朽之象打得难舍难分,天气时冷时暖。在这样的天气之下,城中竟突发瘟疫。

起初只是偶有百姓感染风寒,大夫也只当普通风寒医治,抓药诊脉。可百姓们吃了药,病未见好转,甚至愈演愈烈。渐渐地,得病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夫们医治不过来,也觉得奇怪。

后来郎中们便发现,这风寒传染的速度比寻常的风寒严重数倍,甚至十倍。但凡与染病之人有过近些的接触,便极易被传染。

当大家发现此事时,事态已经颇为严重,就连朝中官员都有好些感染。这样的局势之下,人心惶惶。

贺容予下令,将全城感染瘟疫的百姓们聚集到一处,隔绝与外界往来。其他民众加强防范,每日以艾草熏染屋子,注意通风,倘若有何不适,立即上报官府。

此举遏止了瘟疫的传播之势,让局势终于好转。但因是贺容予,又有风闻,说中州王是想把那些得了病的人都直接放弃,实在泯灭人性。

必要时,贺容予的确打算这么做,舍弃小部分人,保全大部分人。他不是菩萨,只是个爱好权力的奸佞,他要保全的是大局。

此番瘟疫波及之广,就连中州王府也有下人感染,府中上下都已经进行过一番检查,将那染了瘟疫之人的东西尽数销毁,到处挂着艾草。这种景象,让昭昭想起从前在北州时的日子,心神不宁。

贺容予的马车停在中州王府门前,他下马车,在门口净手后才进门。听闻贺容予回来,昭昭从院中出来,奔跑着迎接,在院门口撞上贺容予。

贺容予接住人,“小心些,这么急做什么。”

他特意换了身衣裳才过来见她,她身子并不算强健,他不敢赌,也赌不起,只能谨慎为上。

昭昭张开双臂,将人抱得紧紧的,不知为何,近些日子,她时常觉得胸口发闷,兴致自然也不算高。

贺容予回抱住人,“明明早上走时才见过,怎么像许久没见了似的粘人?”

昭昭听出他的调侃,吸了吸鼻子,也没松手,瓮声瓮气说:“就是想你了。”

贺容予将人搂得更紧,在她额角印上一个吻:“外头冷,进去说话。”

昭昭这才松开手,但手刚一松开,就被贺容予抓住,他与她十指相扣,并肩回屋。屋里的碳火烧得正望,金丝镂空雕鹤首的碳火笼置在榻前,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气,贺容予抓着昭昭的手,在笼边烘了烘,待感觉到她手心发热,这才坐下。

云芽进来将冷掉的茶水换成新温的,昭昭接过杯盏,给贺容予倒了一杯茶。这茶是去岁秋**楼的新茶,名唤四时锦,贺容予很喜欢。

贺容予抿了口,看向昭昭。昭昭眉目微扣,他伸手抚平,笑道:“怎么小小年纪,净爱皱眉?”

昭昭勉强地挤出一个笑,抓住他的手,问起如今外头的形势:“二哥,瘟疫很严重吗?”

贺容予知道她是有感而发,想起从前的事了。他不打算哄骗她,正色道:“还好,别担心。”

这不是假话,在他下令之后,形势已经好转许多。加之这场瘟疫还未传开,只在上京附近有所传播,的确算得上还好。倘若能一直维持住如今的情况,大夫们再研制出准确有效的药,那假以时日,这场风波便能平息。

昭昭听见这话,终于松开眉头:“我听二哥的。二哥平日里进进出出,可要仔细些。”她又叮嘱。

“好。你也得注意防范。”贺容予碰了碰她头得不疾不徐,说得大义凛然,好像他是那个替天行道之人。可天便是天,它从不会有任何思想,所谓的替天行道,从来只是某一些人的狼子野心。

沈羽看着赵承泽,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

赵承泽轻笑了声,继续说下去,但话锋一转,提起昭昭:“沈大人喜欢三小姐,是么?可沈大人也瞧见了,中州王说着自己宠爱妹妹,可转头却成了他的王妃。而三小姐,可怜的三小姐,她自幼被中州王带在身边,又何尝知道什么叫黑白是非。像贺容予那样手段了得人,诓骗一个小女子,何其容易,不是么?”

他悠哉起身,在房中踱步开来:“三小姐只是受了蒙骗,她需要沈大人的帮助,才会知道什么叫是非黑白啊。所以本侯想让沈大人帮忙做的事,只是与三小姐有关。”

沈羽眸珠转动,终于有所动容:“侯爷需要沈某怎么做?”

赵承泽手搭在沈羽肩上,声音放轻,在他耳边说:“本侯只需要沈大人,将三小姐带出中州王的魔爪。沈大人放心,本侯可以向你保证,本侯不会伤害三小姐的性命,更不会伤她分毫,待事情结束之后,本侯可以将三小姐赐予沈大人。”

他抛出条件,等待着沈羽的答复。

沈羽沉默着,许久,问:“侯爷是要用三小姐来威胁中州王?”

赵承泽只是笑。

他方才的话语中,漏洞百出。倘若他能用贺昭昭的性命威胁到贺容予,便证明贺容予是在乎贺昭昭的,比在乎别的东西更在乎贺昭昭。

这是仔细一想就能想明白的事,可沈羽没有仔细想。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英雄的氛围里,他要拯救一个美人,一个自己心仪的可怜的美人。

赵承泽看着他的神色变化,胸有成竹地等待着他的肯定答复。

终于,沈羽说:“侯爷说话算话。”

“自然。”赵承泽回答。

天色昏昏沉沉,乌云笼罩在上京上空,让人心绪难平。

天子生死未卜,朝臣们议论纷纷。

“天子虽年幼,可毕竟是天子,总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了。”

“天子是紧要,可百姓们的安危难道不是更为紧要吗?”

……

争吵不休。

“够了。”最后还是坐在上首的贺容予冷冷出声,居高临下地扫过全场,“天子紧要,百姓自然也紧要。本王即日出发,前往京山寻找陛下,至于京中百姓的安危,便暂交由镇南侯主持大局。镇南侯意下如何?”

上京毕竟是他的势力范围,让赵承泽留在上京,料想他也翻不出什么天来。可若是让他去找小皇帝,毕竟天高地远,难说会发生什么。

赵承泽表面露出遗憾的表情,内心却是笑着。他在想,贺容予啊贺容予,你最喜算计人,可没想到会自吃苦头吧。

贺容予即日便出发,出发之前,回了一趟王府与昭昭道别。

“安心,过两日我便回来。”贺容予笑说。

昭昭点头应下,与他道别:“好。二哥再见。你要保重好自己。”

贺容予留下了朝北保护她,也派了好些人手。

贺容予说的过两日,一过便过了七八日。一直没有消息,昭昭不免有些着急。她安慰自己,就这么几日,出不了什么事。

但这些日子,她的右眼皮常跳个不停,这让她心神不宁。

“许是自己没休息好。”她喃喃自语,才说罢,便接到了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