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了他多年

第88章 双更~

88【1】;

谭铮听见任昭远让自己帮忙洗澡, 人都愣了下。

明明什么好的事都没做,还误会他,对他撒酒疯, 把他弄疼了。

任昭远已经站起来走出去两步谭铮才反应过来, 一步跨过去从后面把人抱住,声音里的小心试探和手臂圈紧的力道占据两个极端:“是..不生气了吗?”

“生,”任昭远蹙着眉掰谭铮的手,“别弄我,头疼。”

“怪我怪我,”谭铮当即收了力, 松松环着人亲他额角,“生气应该,我抱你上楼洗澡。”

任昭远的「不」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腾空了。

谭铮抱起来的时候刻意放稳了动作,以免晃着他,任昭远已经被抱起来了就没再反对, 枕在谭铮肩上被一步步抱上楼。

他实在懒得动。

以前没感受过, 「头疼」。

谭铮只得松开。

甫一松开任昭远就缩回去转身躺下了,面朝着靠背不再理他。

谭铮对着他的背影叹气,拥着人半吻半咬那只近几天一直空着没戴任何饰品的耳朵,声音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又满是无奈惯纵:“这是罚我呢,嗯?”

任昭远往抱枕里躲了躲。

刚刚还好,这会儿被任昭远一撩拨根本没办法出门,还十几分钟。谭铮亲亲他额角:“躺会儿吧,我去冲个澡。”

火被任昭远撩起来得简单,被冷水浇下去却不容易,谭铮自己也不碰,冲了会儿勉强熄了些换上衣服没再过去沙发旁,隔着点距离和任昭远报备自己下楼去拿东西。

和沉甸甸一提汤羹一起上来的还有一束落在车里的花。

谭铮先把食盒放在桌上,又到沙发旁边去用花瓣蹭任昭远的后颈,等任昭远转过身来,目光所及全是香槟玫瑰的柔软。

“起床了,”谭铮把玫瑰挪开一手把任昭远托着坐起来,“店员说附赠了新品,尝尝看喜不喜欢。”

任昭远是真的难受,谭铮能感觉到。

前面的几天任昭远的遮掩也并非多么滴水不漏,只不过谭铮想当然地把难以忍耐的每一次蹙眉、每一分烦躁,楠枫都理解成了对自己的抵触。

现在从任昭远嘴里明明白白得到了答案,那句「从来没有后悔过」就是谭铮的底气。

心定了。

哪怕任昭远还没消气也和之前不同,睡前再被挡在门外时谭铮耍赖抵着不让关严,找准机会就挤了进去。

任昭远脾气都懒得发,只不许他靠近。

谭铮第一次觉得主卧该放窄床才对,刚刚好两人宽,并排躺着时胳膊贴着胳膊手挨着手,但凡往外点都会悬在床边。

或者干脆再窄点,必须抱着睡才不会掉下去。

他侧向任昭远躺着,起初任昭远背对着他,后来察觉任昭远睡着了,谭铮就轻轻给任昭远身上的衣服施加一点力道,让他不自觉地转过来躺平。

再过一会儿,谭铮故技重施,手臂伸展给任昭远外侧胳膊一点力,好让他朝自己这边侧身,可没想到刚一碰任昭远就猛然惊醒,浑身一抖,大睁着眼睛急促喘息。

谭铮怔了下,连忙抬手在他手臂顺着安抚,声音轻得不能更轻:“没事,没事,做噩梦了?”

任昭远极缓慢地转头看他,像不认识了似的一眨不眨盯着谭铮。

谭铮被他看得忍不住搓了下脸:“怎么了?”

良久,任昭远眨了眨眼,撑着要起身,谭铮怕他手上用力压着伤赶忙先托举着把人扶了起来。

谭铮以为他是想喝水或者要去洗手间,可任昭远就坐在床边没再动。

他赤脚踩在地上垂着头坐在床边的情景眼熟,谭铮把床边灯稍调亮了点,下去跪蹲在任昭远身前,握着他手腕拇指轻轻在内侧摩挲。

谭铮没再说话,只仰头看着,用手上的动作提醒自己在旁边,又隔了一会儿任昭远才抬头,暖调的暗光映在眼睛里面闪出晶亮。

“谭铮..”

“在,”谭铮说,“我在。”

任昭远看着他,朝他抬手,谭铮赶忙起身把人抱进怀里,拍着他后背轻声哄:“在这儿呢,没事了,是梦,没事了。”

后来拥着躺下任昭远也没松手,头埋在他肩窝不肯抬。谭铮怕压着他的手,不好把人放在身上,只能侧躺着,让任昭远手臂从腰侧穿过去。

手上浅些的伤口好了点,绷带不必再裹得那么严实,十根手指都露了出来,摸在身上能感觉到手指内侧新结的痂。

两只手沿着后腰向上、脊椎往左,一寸一寸摸索,最后停在一个位置反复描摹。

谭铮大脑里闪过那件黑衬衣后面刀痕的位置,身子微僵,霎时明白了任昭远的噩梦是什么,再开口时声音明显喑哑许多:“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别怕,不怕了。”

“你骗我。”

谭铮一时不知道任昭远这句话是在控诉自己哪一点,刚想就着自己没骗他的这句「没事」继续安抚,就因为任昭远接下来的话哑了声。

任昭远声音低且模糊,可谭铮听清了。

他说――

“你说自己多怕出意外,多怕活得没我久..”

“只有我当真了..”

88【2】;

谭铮整夜都没睡。

他抱着任昭远,像抱着世界上独一无二价值连城的珍宝,舍不得松手,也怎么都抱不够。

任昭远睡着也总不安稳,经常踩空似的一颤,有时会醒,有时只在睡梦里呢喃谭铮的名字。

谭铮忽然开始想象,假设那天被留下的是自己,会是什么感觉。

他不知道任昭远落到王岳手里会发生什么,他想赶过去却被任昭远下了药提不起力气,等他想方设法心急如焚终于赶到,却隔着距离亲眼看见一把插向任昭远的尖刀。

只差分毫。

从始至终他一直觉得自己没事,一直觉得任昭远生气的点在于自己的欺骗、设计、强迫,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任昭远的信任但并没有真正做错,因为任昭远的安危就是更重要。

他道歉、认错,却一直理所当然地这样觉得,也许是因为他从没有完完全全站在任昭远的视角看待过。

连同这几天里许许多多的细碎小事。

在会所房间时、在刚回来那一晚,任昭远也像刚才那样赤脚踩在地上,坐在床边,每次看向他的眼神都与平时不同。

任昭远嘴里伤成那样,刚回来那天只会更疼,他做了菜,任昭远夹了一筷鱼。

任昭远不让他帮忙洗澡。

主卧反锁上,在里面的浴室洗澡外面根本听不见,可那晚任昭远就在外面的浴室洗,他一上楼就能发现。

任昭远不和他一起睡。

明明主卧另一边就有洗手间和浴室,阳台边有饮水机,任昭远却会在半夜出现在门外。

任昭远提不起力气做事也不想说话,可只在家待了一天就去了设计园。助手说任昭远把工作都推后了,去设计园也没做什么,反而是他在公司有许多工作要忙。

现在他手上几道口子长得差不多了,贴个防水贴什么都不影响。接到佟州的电话后自责、内疚,有心却做不了什么,任昭远让他帮忙洗澡。

他违背自己答应过的话,耗费任昭远的信任,给任昭远带来一堆大大小小的伤和难以摆脱的梦魇,却连以后不会再犯都承诺不出。

什么都没做,甚至做了更坏的。

怀疑,误会,强迫。

任昭远却松动了,软化了,主动抬手打开一扇窗给他。

谭铮低头吻任昭远的发「我害怕」的哭音。

谭铮问他还生不生气,他说生气。

不生气了是假的,可真的说还有多生气,也没有。

任昭远气谭铮对他使心思,气谭铮只身涉险不拿他自己当回事,更多的气其实来源于无尽的恐惧和后怕。

他知道两个人之间出了问题应该先沟通,可他就是不想理人、不想说话。

身体的不适占了一半,心理的气恼占了另一半,合在一起只想把谭铮冷在一边。不想看他手上自己划出来的伤,不敢回想梦里没入他后背的刀。

何况谭铮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所有道歉只是针对这件事的付诸方式、那杯暗里掺了东西的水和「不周全」实施给他造成的两手伤,不是因为这件事不该做。

谭铮在他面前总是怎样都好,那是因为谭铮爱他所以自己从心里觉得怎么都可以,不是谭铮没主见、没自我。

没主见的人做不出成绩。

现在的位置就是谭铮有主见最得力的证明。

所以谭铮真正认为正确的、应该的事,哪怕他再反对、后果再恶劣,谭铮都会做,并且绝不后悔。

哪怕事先知道那里有个想要谭铮性命的孙进,哪怕知道王岳意在羞辱不在性命,哪怕知道事情解决后他会生气、冷淡甚至有可能分开,谭铮仍旧会自己去。

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两者,可在谭铮那里,任昭远不被伤不受辱就是比他的命重要。

千千万万遍都只会是这一种选择。

任昭远生气、反对,可事实上他除了这些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知道改变不了,所以后怕更多、忧惧更多、气恼也更多。

他真的有那么一两个瞬间觉得这辈子再也不想和谭铮说一句话。

身体不适带来的烦躁和梦里一次次无比真实的惊惧将生气和冷漠的壳子层层叠叠不断加厚,连任昭远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平复。

可谭铮一哭,眼泪砸下来,密不透风的屏障一下就被戳漏了。

任昭远从来不知道可以同时出现这样矛盾的感觉,生气得不想看见他又心疼得忍不住摸摸脸哄,想打一顿又想揉着头发安抚,想让他疼又见不得他真的疼。

于是就成了现在奇怪又和谐的相处模式,说在冷战实在看不出冷战的样子,说和好了又像没和好。

靳士炎过来时遇见一次,晚点问谭铮时谭铮只说还在哄。

佟州从医生那里听说任昭远情况好多了,打电话送关怀顺便八卦问怎么样了时任昭远只嗯了一声带过。

就这么不明不白过了些天,任昭远头疼转轻,敢吃些不刺激的饭菜,和谭铮一起去医院拆了线。

谭铮在任昭远掌心落下几不可察的吻,恍惚想起许多年前的雪夜小巷,在任昭远手上划下的那道伤。

在一起不久时谈及,任昭远说早就好了,一点疤都没留,现在又因为他留了新的疤。

这样完美的一双手,白皙,修长,灵动,却因为他留疤了。

“怎么,嫌丑?”

在医院刚拆线时就看了又看,包完纱布也看,现在到家了还握在手里看。

“怎么可能,”谭铮隔着纱布又亲他掌心,“觉得心疼。”

任昭远把手抽出来:“内疚啊?”

“嗯。”

任昭远点点头,没像往常先进衣帽间换衣服,径直往客卧那边去,站在门口对谭铮说:“说好要聊聊,来吧。”

谭铮刚刚习惯性跟到半路的脚步一顿。

客卧早已经收整好了,谭铮也自己进去过,可不想和任昭远一起。

他易地而处设想过,大抵能对当时任昭远的无望心焦感同身受三五分,不想任昭远再回顾一次。

可也知道任昭远做好的决定没那么好改。

不过还是忍不住挣扎一句:“不然上楼聊吧?”

任昭远站在门口看着他没说话,谭铮就老老实实进去了。

房间里整整齐齐,一切归位如初,半分看不出那日的狼藉。

领带被扯下来,手被捆住拽着推倒在床上,谭铮任凭施为,直到听见腰带扣弹开的一声金属响才愣了。

他以为任昭远是想让他简单体验一下当时的感受,把他绑起来告诉他当时是什么心情,或者直接扔在这儿关上一晚半晚再聊,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

谭铮喉结重重一滚:“昭远..”

“这是,”任昭远坏心按了按,“想什么呢?”

谭铮本就对他没有抵抗力,再加上这段时间根本没有过,闷哼一声,轻易就着了火:“昭远..”

“嗯,”任昭远应着跨上去,攥着他领口缓缓俯下身,“先算账,再聊,我还没消气呢。”

谭铮喘息已经粗了:“怎么算?”

“你猜猜看。”

谭铮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打我一顿吧,真的。”

任昭远捏着他脸左右摇晃:“我生气,还要按你想要的方式对你?”

他离得太近了,谭铮禁不住就想亲一下,可刚要动就被按住了。

“不准动,”任昭远虎口卡着他下颌,一字一顿补全后半句,“不、许、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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