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的藩镇割据

第十章 查理的妃子润不润?

待到天色暗沉,睡足了半个下午的冯森终于从帐篷中走出。<br/> 火红的夕阳将天边的云霞染成了渐变的紫红色,从冯森的视角看去,无尽的平原延伸到远方,在尽头矗立着几座与天空融为一体的矮山。<br/> 来到营帐中,一些撒克逊俘虏正在士卒们的监视下挖着坑道埋着帐篷。<br/> 这座撒克逊人的营地本来是一座法兰克移民的小村庄,不过此刻这里已然见不到多少法兰克农民,他们都被撒克逊人杀光了。<br/> 但是村庄中的房屋却保留了下来,走过被马粪牛粪浸染了多年的土路,沿着低矮的篱笆,冯森闲庭漫步地在村庄中走着。<br/> 来到欧罗巴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此处的人文风貌,自然要仔细考察一番。<br/> 这个村庄的人数不会太多,大约在五十人以上,百人以下。<br/> 沿着一条长直路,左边是歪歪扭扭的泥屋,而右边则是农田和牧场。<br/> 法兰克老农的房屋基本都是木结构,冯森能清楚地看见两截木柱之间,还有木条和稻草束缚住了泥墙。<br/> 这些房屋的外壁并不高,大约在人的肩膀左右,进去时必须弯腰低头,稻草堆成的人字长顶覆盖在土黄色的墙壁上,于中央汇合。<br/> 法兰克人的屋子是没有功能性房间的说法的,在房屋就是一整个的大屋子,屋子的中央是用鹅卵石围成的青灰色地炉,还能看到木柴燃烧后的黑色。<br/> 而屋的内侧则是牛栏,是的,这时的法兰克人会将牲畜牵入家中,住在同一屋檐下,而没有专门的畜栏。<br/> 在房屋的一角,是整个屋子中最贵重的家具,床。<br/> 这张床很大,当夜间入眠时,一家七八口都要睡在一张床上,而身边就是老牛的哞哞叫声和恼人的跳蚤。<br/> 从村头走到了村尾,在村外的广场上,军中的校尉已然在此处等待。<br/> 在这处平整干净的平地上,一团团篝火已然升起,几乎每团篝火上都架着一只烤猪烤羊或烤鹿,身着粗衣的侍女和厨师在篝火前穿行着,为甲士们递上麦酒或果酒。<br/> 一滴蜂蜜水沿着似枣红色的香脆猪皮流下,跟着流下的,还有张世成嘴中的口水,除了这些烤猪,还有烧制的鸡鸭。<br/> 冯森知道这群人吃不惯当地的鸡肉做法,便提前通知了狄奥多里克,要自己来处理,辎重营的厨子们拿出了铁锅,做了烧鸡和汤。<br/> 反正冯森是不会去喝他们那个苹果炖汤的。<br/> 不知道为什么,这边的人特别喜欢拿水果做熟食,真是奇了怪了。<br/> 在广场的正中央,狄奥多里克伯爵、格尔苏因达等人已然早早等在了盖着白布的长桌边。<br/> “冯,这里!”<br/> 阿多尔在处境安全之后,完全解放了她继承自父亲的活泼性格。<br/> 她此刻身着一件水蓝色的带着波浪褶皱的小裙子,三两步跑上来,拽着冯森的胳膊,邀请他落座。<br/> “抱歉来迟了,今天太累了。”冯森熟练地用拉丁语与说着,但很可惜,只有狄奥多里克和格尔苏因达会说拉丁语,大部分时候,其余的小贵族都只是听着。<br/> “尊贵的客人往往最后才到。”狄奥多里克笑着举起了酒杯,“感谢天父的恩赐。”<br/> “感谢天父的恩赐。”在场的所有人齐齐念了一句,晚宴便正式开始。<br/> 木制或陶制的餐盘被侍女们走马观花一般端上。<br/> 带着血水烤牛排上撒着不知名的绿色香料,利斧劈开了木桶,流出了带着木屑的紫红色葡萄酒,奶油蘑菇浓汤中胡椒末上下起伏,狄奥多里克用小刀划开了烤乳猪的背部,取出了其中软嫩的苹果。<br/>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铁锅炒出的红烧肉以及鸡汤,带着姜末的奶茶被摆在了葡萄酒杯旁边,而水晶般的蒸饺更是深得格尔苏因达的喜爱。<br/> 嚼着细嫩的鳕鱼肉,冯森将几片熏火腿拌在汤饼中,蘸了蘸黄油和蜂蜜,一口吞下,咸香配合着浓郁的奶香,层次分明。<br/> 而阿多尔最喜欢的却是靖难军厨师这边做出的桂花糕和糯米糕。<br/> 在广场上,其余的士兵们也在大快朵颐,他们恶狠狠地啃着羊腿,一筐又一筐胡饼和面包被士卒们无底洞一般的肚子吞了下去。<br/> 不过就谨慎考虑,冯森下了命令,每个人最多喝三杯,多吃饭少喝酒。<br/> 大杯大杯的葡萄酒和麦酒灌入肚子,在场的贵族们脸色大都红润起来,很快,一个当地的小贵族脱下了鞋子,开始跳起了舞蹈。<br/> 而一旁的吟游诗人则弹起了雷贝琴,开始为冯森今天的战记现编歌词。<br/> 很快,军中几个喝多了的十将也站了出来,配合着琴声跳起了胡旋之舞。<br/> 一个高瘦的贵族举着杯子,大声的号唱着,他撑着桌子,嘴里吸着汤饼,双脚不断地在地上弹跳着,最后他甚至站到了桌子上,打着节拍唱起歌来。<br/> “阁下家乡的美食确实令人耳目一新。”坐在冯森身边,格尔苏因达的脸也有了几分醉后的红晕,“不知赛里斯距此处究竟有多远。”<br/> 冯森笑道:“其距离大约相当于两次亚历山大东征。”<br/> “居然有这么远吗?”狄奥多里克也忍不住说道,“那你们来到这里朝圣必然受了不少磨难。”<br/> “其实并没有。”冯森打了个酒嗝,他喝了一口奶茶压了压,“一年前,我的父亲将公爵之位传给我时,正巧隔壁的四位公爵一齐发动了叛乱。<br/> 我率军帮助皇帝平叛,一时不慎,输给了叛军,我当时被十万大军包围,身边只有一千余人……”<br/> 说到这里,冯森突然压低了声音,十分神秘地说:“当时我已经接近绝望,这是天父对我不信教的惩罚,于是我向他祈祷,如果我能脱困,必然要改信天父教。<br/> 誓言话语刚落,我身边便起了一层灰雾,将大军牢牢挡在了外面……”<br/> “我的天呐……”狄奥多里克忍不住叫道,“这是叹息之雾,救世主以塞亚被宙斯的追兵追杀时,是天父的叹息化成了浓雾,阻隔了宙斯的士兵。”<br/> “这,这真是奇迹。”格尔苏因达又抿了一口酒。<br/> “是的,但不仅仅是如此,在浓雾中,伸手不见五指,我便带领着士兵茫然前行,突然,我看到了一个白胡子的老者。<br/> 他伸手向前一指,我便继续向他指的方向前进,没多久,浓雾散去,我们便来到了此地……”冯森一本正经且虔诚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此处是何处,但脑海中晨钟暮鼓一般的声音告诉我,这里是救世主以塞亚降生之地——欧罗巴!”<br/> “神的旨意!”狄奥多里克高高举起了酒杯,“致我们目睹奇迹的皈依者,冯。”<br/> 冯森轻轻与他碰了一下杯,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葡萄酒。<br/> “那么您现在皈依正信了吗?”格尔苏因达问道。<br/> 冯森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我原先准备去罗马,以求得一位德高望重的神甫的洗礼,不过,一方面由于我后勤不足,另一方面则是阿多尔的委托,我不得不暂时停留。”<br/> “原来如此。”格尔苏因达右手捏起一块牛肉塞入了嘴中,这个时候可没有叉子,所有人吃饭都是用手和小刀的。<br/> “那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br/>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征战,我的士兵们都有点累了。”冯森看向那群围着篝火跳舞的牙兵们,“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获得一块属于我自己的土地来安置他们。”<br/> “这可需要一块不小的领土。”<br/> “是啊,所以我们可能还需要再继续征战一段时间,去当雇佣兵,或者向东开拓,从异教徒手中夺取土地,说到这,我还得感谢一下我们的利珀伯爵狄奥多里克。”<br/> 冯森向着狄奥多里克举了举手中的酒杯。<br/> “为了酬谢我的出兵,他将他名下的一个男爵领赠送给了我,起码能先安置一部分残疾的士兵。”<br/> 狄奥多里克大义凛然地与冯森碰了碰杯:“我无法容忍帮助我的人一无所获。”<br/> 不知道为什么,狄奥多里克的手有些颤抖。<br/> 格尔苏因达突然止住了话头,仿佛不经意地笑道,“你有没有兴趣,成为法兰克王国的一员呢?这可比东征容易多了。”<br/> “赛里斯有一句古言:君择臣,臣亦择君。”冯森端坐了身体,“我到底愿不愿意为法兰克王国效忠?恐怕只有我和查理国王见过才知道。”<br/> 格尔苏因达她温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冯森熊罴般的身材,突然她拍了一下手,如小女孩一般调皮地说道:<br/> “你信不信,查理见到你的第一句话就是:好勇士,来,来试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