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照彩云归上一句是什么

第38章 “阿云,你又要刺这里吗……

楚云一惊,完全没预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那人蒙着面,听声音看身形都是男人。

近来盛京似乎没发生什么大事,楚云脑中转了一圈,有些紧张地照男人说的做。男人从身后挟持着楚云往后退,意欲退至后门。铺子里除了钟敏和楚云,再没有旁人,因此无人发觉。

男人紧张得很,并未多看楚云一眼,直到钟敏唤了一声楚云,男人警觉地看向手边的楚云。

他一时竟愕然,“是你?”

楚云也愣住,定定看着他:“你是?”

她似乎不认识他,这张脸有些陌生,可他的神色昭示出他也认识自己,或者说,从前的自己。

他也好,闻盛也罢,还有钟敏,每一个人见到她都会流露出一种惊喜的神色,倒形成一种错觉,好像那个叫楚云的女子,曾经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世上的每个人从前都很想念她似的。

可事实并非如此。

楚云与那男人面面相觑,她不知道他是遇见了什么困境,听见钟敏脚步声渐渐靠近,楚云忽然推了一把男人,将他推进了一旁的架子里。男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楚云惊叫了声。

后门处有暗卫守着,听见楚云尖叫,忙不迭进来查看情况。

钟敏也紧张地跑过来,手里还拿了盒胭脂,“怎么了?阿云?”

楚云一脸紧张地指着地上,“有……有只老鼠,好大。”她看起来被吓得不轻,脸色难看,耷拉着眸子。

钟敏把手上的胭脂盒放下,听见老鼠可不得了,“老鼠?这么可怕,那咱们还是别在这儿逛了,阿云。”

楚云愣了愣,才嗯了声,被钟敏拉着出去。

男人趁着这时机悄无声息地离开,临了回头看了眼楚云。

接应之人循着他视线看过去,多嘴问道:“殿下可是认识那人?”

男人收回视线,摇了摇头,与下属很快消失在市井之中。待躲进安全地方,几个人才扯下面纱,皆松了口气。

“三殿下,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被唤殿下这人,正是大渝的三皇子司徒寒,当年曾携使团来访大昭,那时候……

司徒寒愣神片刻,想起那个女子,她曾是大昭的五公主,从前听闻她死了……

原来她还活着,只是她似乎不记得自己。也是,那时候混乱不堪,她只怕是吓得不轻,哪儿还能记得住他的模样。

司徒寒回神,看着桌面上铺开的地图沉下心神。他是大渝三皇子,却出现在大平的京城,自然有他的理由。

当年都说他为了一个女人失手杀了北燕五皇子,致使三国关系紧张,甚至一度发生战争。百姓民不聊生,国家也为此承受了诸多压力,那时候父皇尽力保下他性命,但到底不再受宠。原本他出使大昭只是为了声望,父皇那时对他寄予厚望,后来一切都变了。

再后来没多久,听闻大昭生变,皇朝更迭,改名换姓为大平。而新的皇帝,却是从前大昭的一位臣子,姓闻。

司徒寒也记得这个闻盛,那时他是大昭的肱股之臣,芝兰玉树,没想到会谋朝篡位。但谋朝篡位又如何,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如今没有人会说他谋朝篡位,仍旧要笑脸相迎。

闻盛做了皇帝之后,没多久便吞并了北燕。原本中原三国鼎立,互相掣肘,北燕一亡,这局面被打破。大平吞并北燕之后,国力越发强盛,如此情景下,大渝自然要有危机意识。

这两年,闻盛频频有大动作,大渝更是岌岌可危。司徒寒觉得这人不简单,一个蛰伏多年,一朝改天换地的人,怎么可能心思简单?

司徒寒本想劝谏父皇,可却有小人出面,挑拨父皇与他的关系,父皇年迈老花,竟也相信那些谗言,将司徒寒逐出了京城。

司徒寒去到封地之后,虽心中愤愤,可到底不忍大渝百年基业断送在此,他总得想想办法。父皇眼看着不中用,听不进什么建议,朝中大臣也没什么魄力,得过且过。司徒寒只能自己想办法,思来想去,重中之重还是闻盛。

他便带人潜伏进了大平,一路行至京城,意欲有所行动。

但具体要做些什么,司徒寒还没有想好。

闻盛谨慎,没什么地方能动手脚,若是强行开战不过以卵击石,可若是一味求和,总有一日大厦将倾。

司徒寒沉吟片刻,看了眼外头天色,只说稍后再看吧。他暂时也没什么头绪,这事儿也急不来,总不能强行将人掳走。更何况即便是想这么做,司徒寒也没这个能力。

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司徒寒与下属们如今住在京中的一处僻静别院,对外称是来做生意的别国商人。平日里趁着机会,便会去外头探听一下消息。

今日他们就是去探听消息的,没想到会突然遇上大平暗卫,那时他们都紧张得不行,还以为自己身份暴露。没想到是虚惊一场。

想起那些暗卫,司徒寒思忖起来,那些暗卫都是皇帝的人,怎么会跟在楚云身边?看今日情形,那些人很紧张楚云,她一出声,他们便全进来了。

楚云,与闻盛是什么关系?

司徒寒按耐住心中疑惑,思考自己的对策。倘若往宫中送人,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得小心些,至于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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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敏与楚云在京中逛了一日,满载而归。回到清澜殿时,闻盛已经在殿中坐着,楚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命人将东西放下。

闻盛观察她神色,心情似乎不错。他眼神一瞥,觑向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

“这些宫里都有,并且有最好的、上等的。”闻盛从中拿了盒胭脂,打开盖子,味道还算好闻。

楚云淡淡道:“这如何能一样?”

“哪儿不一样?”闻盛追问,放下那盒胭脂。

楚云嗤了声,不接他的话。

之后几日,钟敏常来清澜殿陪她说话。钟敏在榻上坐着,接过春枝递来的茶,下意识提及:“你从前……”又噤声。

楚云垂眸,“你能不能同我说说,我从前是什么样子的人?”她复抬头,嘴角挂着一抹清浅的笑容。

钟敏顿了顿,前些日子她还不愿意承认自己便是楚云,今日是破天荒地主动提及。钟敏笑道:“从前啊,阿云从前和现在差不多。长得很漂亮,性子很温柔,甚至有些软弱……不过我知晓,那并不是软弱,不过是无奈之下的谋生罢了。”

钟敏抿唇笑,忽然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哎,说起来,咱们能成为朋友也是缘分呢。”

……

自从钟敏出现之后,楚云肉眼可见地情绪缓和许多。虽然她仍旧闹着每天要见她的梁大哥,但闻盛已经很满意。

满桌子的菜,闻盛夹了一块肉进楚云碗里,楚云瞪他一眼。

闻盛不怒反笑,忽然伸手凑近。楚云下意识躲闪,被闻盛按住。

“别动。”他语气忽然敛去笑意,指腹落在她嘴角,很轻柔地擦去一点残渣,“怎么吃得这么着急,又没人跟你抢。”

楚云拍开他的手,又瞪他一眼。后来这一顿饭,楚云再没把头从碗里抬起来,更没多看闻盛一眼。

一吃完,楚云便放下碗筷,起身出去等着见梁述。闻盛在她从旁边走过的时候将人拉住,抓着手腕带回怀里。

楚云躲闪不及,一个趔趄坐在他腿上。

她有些恼怒:“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

闻盛自然不可能放开,不仅不放,反而抓得更紧,右手绕过她后腰,轻揉着。他记得,她此处特别敏感。

楚云果然身体一僵,眉头拧成川字,看着闻盛,几乎咬牙切齿:“你放开我。”

“我若是不放呢?”闻盛眼底浮现轻微的笑意,猛地一用力,将人带向自己,压在胸前,“我倒想知道,你待会儿去见你的梁大哥,是想我多一些,还是能挂着他多一些。”

说罢,闻盛俯身,夺去她的呼吸,动作有些急躁,因而格外地用力,似风卷残云一般,最后更是在她下巴处咬了一下。

力道不大,但留下了一道红痕。

楚云终于挣脱开闻盛的手,气喘吁吁,听见外头说梁大人到,当即提着裙角奔出去。

闻盛看着她背影,人是很容易被驯服的,一日、两日、三日……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让一个人习惯,就是驯服的开始。

楚云出来时气还未顺,磨着牙齿,看见梁述才挤出一个笑容:“梁大哥,你最近好吗?”

梁述看着她,嗯了声。他方才看着楚云过来的身影,忽然有个念头,他们之间越来越远了。

其实梁述心知肚明,从闻盛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好像就会有这么一天。

纵然楚云从前被闻盛伤害过,纵然闻盛不是良人,可闻盛他太有手段,也太有魅力,一个女人待在他身边,假以时日,总会将心交付的。

更何况,楚云当年还那样深爱过他。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梁述自己没能力,他无法和闻盛抗衡。不,梁述苦笑,不应该这么说,是他不愿意舍弃一切,去与闻盛对抗,他无法为了一个楚云,舍弃自己的全部。

那么这一切便都是必然。

梁述吐出一口气,有些许愧疚,他不知道闻盛会不会好好对待楚云。闻盛的劣根性改不了,倘若……

梁述垂眸,竟不知能与楚云说些什么,视线中出现这四四方方的蓝天,红墙朱瓦。“今日的天气真好,这风吹着也舒服。”

楚云嗯了声,还如从前等他下值回家那般笑着。

但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发生了改变。

夜里闻盛坚持要宿在清澜殿,楚云不许,又拿出那道熟悉的说辞。闻盛唇边挂着笑,朝她敞开胸膛,手指点在心口位置,“阿云,你又要刺这里吗?你大可以动手,我绝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