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爱昭昭 陈十年百度网盘

第66章

经过这许多事后, 仁慧与平阳王达成和解,父女二人握手言和,各退一步。仁慧搬回了平阳王府,平阳王也答应, 与那位冯公子退亲。

这其中还有卫郢的功劳。

东州王年轻有为, 才学渊博, 与同为文人的平阳王能说上几句话。东州王在此一战中,功劳匪浅,因此封赏颇多,一时间也算炙手可热。他登门拜访,平阳王显示一愣, 而后赶紧迎接。

平阳王虽也是王爷, 但是闲散王爷,并没有实权, 比卫郢地位低上几阶,对卫郢礼数有加。卫郢与他从一些文史知识谈起,与平阳王越谈越投机, 差一点就要引为知己。临了,卫郢才状似不经意地说起仁慧的婚事。

“王爷,儿女自有儿女缘,也不必事事操心。”

平阳王应下, 又叹息,“让东州王见笑了,我这女儿, 性情顽劣难驯。唉, 我也的确不该太过管束她。”

仁慧听闻今日卫郢来府上, 偷偷地躲在远处观察, 远远地察觉到卫郢的视线往自己这儿瞥了眼。

卫郢收回视线,笑说:“平阳王此言差矣,我瞧县主天真可爱,性情活泼,日后自有她的福气。”

平阳王只当这是安慰之语,笑了笑,送卫郢出门。

仁慧看着他们背影,皱着眉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方才卫郢那家伙是不是不怀好意地看了她一眼?他与阿爹说什么了?该不会讲她坏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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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仁慧来寻昭昭。

昭昭如今不似从前,想出门便出门。一方面她因为眼盲,自己不大爱出门了,另一方面,贺容予也不放心她自己出门。每每出门,都是贺容予陪着。

仁慧怕她闷,常来中州王府陪她说话解闷。

这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有些敞亮的炎热。昭昭与仁慧二人坐在院中的小亭里,桌上置了消暑的清茶,两个人挨着坐,仁慧撑着下巴,说起这事。

平阳王亲自去找了冯家人退亲,郑家坚持退亲,冯家也没什么话说,只好答应。都到这份上了,再不答应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退完这桩亲事,仁慧估摸着自己也嫁不出去了。事情闹得这么大,仁慧县主好大的脾气,不许夫婿纳妾,否则便闹,如此一来,谁还敢娶她?

平阳王肺愁得不得了,眼看着她都要十七了,再嫁不出去真要成老姑娘了。仁慧却乐得自在,嫁不出去更好,索性一辈子做姑娘,无忧无虑。

“啊,不过那个东州王前几日来我家拜访,跟我阿爹聊得真开心啊,我看我阿爹差点要跟他拜把子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魔力,他好像还跟我阿爹说起我了?不知道是不是说我坏话。”仁慧皱眉撇嘴。

昭昭听罢,想起对卫郢的印象,为他辩解:“应当不会吧?东州王其实人挺好的,有时候只是讲话不太好听。”

仁慧挑眉:“但愿吧。”

……

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时间便消磨过去,眨眼便已经至中午。

贺容予再忙也会抽空回来陪昭昭吃饭,仁慧也知道,掐着时辰要走。正遇上贺容予回来,卫郢也来了。

贺容予颔首,算是招呼过,便自顾自去扶昭昭。“天气渐渐热起来,可还有胃口吃饭?”

昭昭答话:“还好。”

两个人说着话,往房中去。

仁慧和卫郢对视一眼,后知后觉地福身见礼:“见过东州王。”

卫郢嗯了声,没说什么。

仁慧从他身边绕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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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容予扶着昭昭坐下,给她倒了杯茶,送到嘴边喂她饮下,转头吩咐云芽叫后厨上菜。

时值六月,酷暑难耐,做的菜都是清爽不腻的。昭昭吃了一碗,已经吃饱,她低头喝水,听见贺容予说:“过几日,我恐怕要出一趟远门。”

昭昭应了声好,“大概几时回来?”

“还不知。我会尽快处理完那边的事情,赶回来。”

“那二哥早去早回。”昭昭忍着心中的淡淡惆怅,她其实舍不得贺容予。自从失明之后,她对贺容予的依赖像翻了倍,从前分别两个月都觉得难受,如今更是难受至极。

但是二哥既然要去,便定然是大事,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她不能任性妄为,妨碍他。倘若是从前,她恐怕想闹着同去,可如今她看不见,跟着去只会添乱。

昭昭微低着头,藏住眼底的落寞。

但哪里能瞒过贺容予,贺容予失笑叹气:“好了,别难受,很快就回来了。没什么事。”

他若有所思,这一趟是不得不去。

昭昭嗯了句,还是忍不住抹眼泪:“我知道,我只是……舍不得。”

说着,哽咽起来。

贺容予抱住人,哄了好久才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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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容予陪昭昭过完生辰后才走。临走那日,昭昭在门口送他。

“二哥要保重自己,早去早回……记得写信给我。”她絮叨着。

贺容予尽数应着,在她鼻尖轻啄:“好,我都知道了。”

他原本还想再叮嘱一些旁的,想了想,还是没说。罢了。

昭昭也点头,和人挥别。

她敏锐地察觉到贺容予似乎还有别的话说,但不知为何又没说。想必他自有他的道理,她不会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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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他走了。”刘原站在高处,俯瞰全城,喃喃自语。

贺容予这回出行,是为了给昭昭寻治眼睛的大夫。他没告诉昭昭,因为怕昭昭失望,对外也只说是处理一些事。

但刘原却知道个中缘由。

贺容予对贺昭昭,的确很好。刘原想到这里时,心中仿佛被针刺了一下。他设身处地地想,倘若是他,他能做到如何呢?

刘原自嘲地笑,这假设根本不可能成立。

不,也不完全是。

他再次抬起头来,眼底的卑微与怯懦尽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狠厉。尽管一闪而过。

他马上就要十五岁了,十五岁……刘原伸手摩挲着城墙,仿佛在仔细地抚摸自己即将得到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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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贺容予走后,已经一个多月了。昭昭从睡梦中惊醒,她做了一个噩梦,一头的冷汗。

云芽听见动静,推门进来,小声地询问:“王妃怎么了?”

昭昭摇头,擦去额头的汗,让云芽倒了杯茶水压惊。她捧着杯子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一个梦而已。

在梦里,她梦见贺容予出了事。

昭昭深吸一口气,放下杯子,重新躺下。没事,梦而已,如今早没有什么人能让他出事了。

但这后半夜还是睡得很不安稳,第二日起来时,昭昭只觉得疲惫不堪。她简单喝了点粥,便躺着休息。

没想到还是出事。

只不过,出事的不是贺容予那边,而是上京城,是她。

昭昭自从察觉到的刘原的异样,便一直防备着他。可万寿节这种场合,她不便推辞,还是去了一趟。没想到在万寿节上出了事。

不知何时起,刘原竟已经笼络了这么多人心。

他是正统皇家血脉,又处于卑微境况,只需要声泪俱下地哭上一哭,便能笼络到不少人心。毕竟,他是正统,是天子,而中州王是佞臣,是贼子。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拨乱反正。

……

刘原在万寿节上振聋发聩地说着这些话,昭昭冷眼听着,只觉得可笑。

她觉得刘原真可笑。他哪一点比得上贺容予。

龌龊小人。

打从第一面开始,她便觉得刘原像龌龊小人。许多年后,她的直觉得到论证。

的确是龌龊小人。

刘原将昭昭囚禁在宫中,他同样要用贺昭昭这个筹码来扳倒贺容予。

刘原命人好吃好喝地供着昭昭这里,但昭昭并不领情。

“小姑姑。”刘原不知何时进来的。

昭昭未曾搭理他,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刘原也不恼怒,走近到她身侧。

“小姑姑是不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在我这样一个怯懦又无能的人手上?”刘原看着昭昭。

小姑姑很美,他很早以前便知晓。这样美的人,能得到贺容予的爱,似乎也没什么奇怪。

昭昭手上动作一顿,终于开口,只是带着轻嗤的笑。

刘原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勾住昭昭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想必王叔已经收到消息,正在往回赶的路上。王叔心中有小姑姑,听闻小姑姑出事,难免关心则乱。倘若他着急赶回来……”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昭昭好看的眼睛,哪怕这双眼睛如今看不见。

“小姑姑还不知道吧?其实王叔此次出门,是为小姑姑寻名医去了,只是怕寻不到,让小姑姑失望,所以才没告诉小姑姑。”他说完这话,如愿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些许情绪波动。

昭昭仍旧是冷笑。

刘原继续说着:“听闻上回镇南侯想用小姑姑要挟王叔,小姑姑宁愿跳下飞奔的马车,也不愿意落在镇南侯手上。如今,小姑姑怎么如此冷静?难不成是因为小姑姑觉得,孤比镇南侯好?”

他声音透着几分阴森的笑。

昭昭蹙眉,电光石火之间明白过来什么。眼前这个人,居然对她抱有某些不轨的情愫。

更可笑了。

昭昭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到花枝乱颤,甚至眼角都出了泪花。

刘原松开她的下巴,在她身侧坐下,笑?有什么好笑的?

昭昭笑罢,道:“你以为我是高看你一眼?大错特错了,陛下,我是低看你一眼。”

“我之所以不愿挣扎,是因为我若落在赵承泽手里,势必会影响到二哥,哪怕只有两分的担忧,我也不愿如此。而陛下你,我从不担心二哥会输给你,故而一分的担忧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