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每天都想替身上位

第76章 (一更)

小宫女们互相捂眼睛,吓得不敢看。

却又面色绯红地移开一两根手指:再看一眼,就一眼!

迎棠很少用铃铛,她催动铃铛全靠本能,却完全不知道怎么“收回成命”。

她怎么知道表面看上去温温柔柔的朝侍郎,内心如此……

她还以为他最多就告个白表表心意呢,是她天真了!

迎棠强行镇静,念了两三遍静心咒,红着脸别过头不看他:“你,你冷静一点,我给你摘下来。”

这谁顶得住。

朝冽的脑子是清醒的,但身体完全不受控。

他羞地那抹红从耳廓蔓延到脖颈,眼眶里快要渗出水来。

迎棠后悔给他打死结,这该死的红绳怎的如此结实!

他轻轻“唔”了一声,眉目似水柔情,惯来清冷温润的面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贪恋,鲜红的血染上湿润的花瓣唇,叫人情不自禁想去亲。

迎棠好想逃,又不想逃。

他的血像是致命的诱惑,可劲勾.引着她。

他喉间沉沉地往外吐气,眼底渐渐幽暗。

迎棠用力扯开红绳,这才长舒一口气。

等等,她什么时候躺下的。

“让,让开。”迎棠装作生气了,“朝侍郎,你放肆。”

铃铛分明已解,他却仗着如今占尽优势,不想离开:“是殿下让臣放肆。”

“你!”

她恼得脸透红,“起开!”

燥热下压,迎棠瞪他。

他束紧的衣襟因为方才的失态松垮下来,露出发红的锁骨,一下子撞进迎棠的视线,他的喉结上,一滴血珠摇摇欲坠。

迎棠心噗通噗通跳。

原来他只是去够她手里的铃铛。

他拿了铃铛,与迎棠平视。

他靠得那样近,她能瞧见他每一根修长的睫毛,瞧见他剪水瞳孔里的自己。

朝冽忽而眼眸一闪,他再次压下来,离她越来越近,唇上的血珠摇摇欲坠,血腥香一缕一缕冲进迎棠的鼻腔。

迎棠:这丫的,是破罐破摔,不装了?

在与她的唇只差毫厘的距离时,他忽而收住,起身。

迎棠吓得很怂地往后挪了好几步:“本宫乏了……”

她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倾下身子。

迎棠只觉脚踝一温,打了个寒战。

他轻轻吻住她的本命主铃,印上了一个鲜红的血唇印:“殿下,微臣告退。”

迎棠的脸一定烫地能煎鸡蛋。

不仅是她,偷偷观望的宫女们一个个面红耳赤,奔逃四散。

芝荷左右逃不开,只能抓起旁边盆里的湿巾往脸上扑,让自己冷静些。

迎棠呆呆坐在屋顶上,望着那个人恢复一水的温柔,朝她抱歉地一笑,然后离开。

徒留她独自凌乱。

心跳地依然很快。

她翕动鼻翼,轻轻擦下脸上的血。

他一定是在诱惑她!

迎棠哪里受过这等刺激,在赤霞宫的屋顶上坐了整整炷香。

她忽然想通了,她一定要把他纳进宫。

“芝荷,去正殿。”

芝荷瞬间清醒:“啊?殿下您这时候去正殿……”

“我要皇兄赐婚,我要朝侍郎当我的驸马!”

芝荷:!!!

且说朝冽走出赤霞宫,便浑身发颤。

他紧握那颗铃铛,心头七上八下,面红耳赤。

他沐浴着最后的光,忽然想到,按照迎棠如今的修炼速度,再不出两年,她便会化神回归。

那时候,她会如何看现在的他。

她又如何自处。

每走一步,朝冽的面色都白一分。

他忽然感觉到灵府有一丝暴动。

方才情急之下,他曾强行动用法力压制铃铛,奈何无用。

哪怕他有滔天灵力,金仙修为,也敌不过对她的眷恋。

但他动得狠了,灵府又撕裂开来。

这几年,没有一日是好过的。

隐隐的疼痛日日夜夜,分分秒秒折磨他,他都习惯了。

他就近回到丞相府,给自己的院子罩下一片结界。

撕裂的痛意穿上来,他扯住脆弱的墙体,用灵力把周遭一切毁得七零八落。

他还不能退却,等她醒过来。

一切都会好的。

痛意烧灼他的心脉,他颤抖地拿出那颗琉璃铃铛,紧紧攥在手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丞相府的灯笼亮了。

朝冽听到脚步声。

他动用灵力还原了整个院子,轻轻拭去额上的冷汗。

咚咚咚。

“朝公子。”

朝冽打开门,脸色惨白:“何事。”

管家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宫,宫里来圣旨了。”

圣旨?

朝冽的灵府疼得厉害,他的思绪有些乱,脑子里一片浆糊。

丞相府的所有人都跪在厅内。

朝冽被赐特权不用跪拜,可以站着听旨。

小太监清清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端月长公主行孝有嘉,秀外慧中,品貌无双。今有丞相之子,刑部吏部侍郎朝冽,轩然霞举,文武双全,才貌堪配,故朕下旨钦定为长公主驸马,择吉日大婚。钦此!”

丞相府一片沉默。

朝冽愕然,心跳逐渐变快,乱了好几下。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扶住身旁的柱子,显得茫然又无措。

她竟想让他,当她的驸马。

她真的心悦他。

喜悦与悲伤同时涌上来,几乎要压垮他。

那些思念,那些爱恨交织,仿佛一瞬间淹没了他。

如果可以,当下他只想接过圣旨,告诉她。

他也想娶她,做梦都想。

众目睽睽下,朝冽忽而吐出一口鲜血。

迎棠在正殿里端坐。

她不回赤霞宫,就是在等丞相府的消息。

他这回肯定不会拒绝的。

团扇掩住她的唇,却掩不住她眉眼的笑意。

越渡远:啧啧啧,瞧这笑靥如花,没眼看……

但渐渐的,迎棠忽而感觉浑身一凉。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割裂她的神魂,叫她神识也连带着难受起来。

很奇怪的感觉,像是生命在渐渐流逝,但她本人却感觉不到伤痛。

迎棠耳朵特别灵,不等她多想,便听到小跑的脚步声,忙坐直了盯着正殿门口瞧。

传话的小太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陛下,朝,朝侍郎未接圣旨。”

迎棠:???

她的一颗心,登时跌入谷底。

整个正殿都冷下来,仿佛回到冬日。

越渡远眉头一皱:“是未接,还是拒接?”

小太监:“小的读完圣旨,朝侍郎竟吐血了,然后……像一道闪电,消失了!”

迎棠倏地起身:“吐血了?”

越渡远寻思这难道是一种死遁?天尊都要玩这套?

还不等他发问,迎棠便风风火火冲出正殿。

她拔出春辰剑一跃而上,御剑抵达丞相府。

她嗅到浓烈的血腥气,还看到因为这些血气,竟吸引了许多无名小妖贸然闯入丞相府。

府内凡人们并未觉得有何异常。

飞在空中,迎棠投下清洁咒,把大厅内的血清理了一遍,用元婴期的灵力把发了疯似的小妖们统统屠尽。

人呢?

她寻着朝冽的气息跑到他的院子,前前后后找了一遍。

她焦急地找他,跑得气喘吁吁,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迎棠冲进那间卧室。

室内阴暗,灯烛均是新的,从未点过般。

大面的墙体皲裂,像有人用灵力狠狠撕扯过,又勉强修复起来。

她的画像,已然不在墙头了。

丞相头都大了。

他不知道朝冽是什么来头,为何备受陛下信任,但连圣旨都不接,还失踪了,就算是再当红的臣子,也会与皇帝生出嫌隙。

奈何朝冽人间蒸发,连朝都没上。

怪哉。

迎棠气哄哄的,没等到朝侍郎的回复。

连人都没了,找了一圈,连灵力的影子都瞧不见。

她身上确有许多法宝,但有些并非是她现在的修为可以驱动的。

她问竹简里万能的小人精,小人精也纳闷呢:“什么?你说朝侍郎消失了?”

青茷惊奇:奇怪,天尊也没回天阙宫啊……莫非是灵府提前暴动了。

迎棠又问逐月,逐月磕磕绊绊,反而叫她问竹简。

逐月:我哪追踪得到天尊啊,这事儿得问青茷上仙。

整整半个月,朝侍郎都没再出现。

迎棠不由怀疑,他是不是演了一场戏为了躲她?

不至于吧……

她心里头又担心又恼火。

说好的不会再突然消失呢!

又过了半个月,仍没有朝侍郎的消息。

越渡远早就习惯了朝冽动不动就突然失踪,心平气和地劝迎棠参加春猎,好好散散心。

迎棠心情很低落,随便答应下来。

自从没在猎场见过大老虎以后,迎棠就不去春猎秋猎了。今年听说端月长公主要参加春猎,争破头皮抢着要随驾的世子公子们是往年的五倍。

狩猎当日,迎棠换上一身方便活动的鹤顶红裙子,下着一条玄色裤子,高束马尾,如一团云霞,走到哪,公子们的目光就追随到哪。

迎棠有些心不在焉。

朝冽的失踪,会不会和明音阁的符咒有关系。

她恍惚觉得自己活在一个精心编织的小笼子里。这里头有甜甜的蜜,有华丽的家具,有爱她的亲朋好友,太平和气。

但这个笼子,却挂在早已荒芜的树林里。

逐月追风等人这些年来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不来,每一次通信,她们都乏累无比,强装朝气蓬勃。

她们好像都在对她避而不谈什么。

一时想不透其中关联,迎棠一跃上马,马鞭狠狠一扬:“驾——”

穿花拂柳间,她随便几个起手便射下一些鸟儿小畜。

小侍卫们跟在后面捡地一头热汗。

春日的猎场树荫葳蕤,遮蔽了炙热的阳光。春风在大片树荫下飒爽怡人,吹得迎棠心情好了许多。

她忽然想到之前大老虎带她去过的那片草原。

心里有种隐隐的预感,催促她去看看。

迎棠调转马头,飞驰出猎场。

一众小士兵们苦于奔波,还是被她甩在身后。

出了猎场,大片的金阳笼罩下来,晒得她小脸有些烫。

马儿在一望无际的草原驰骋了一圈。

天高地阔,白云滚滚,草原上没什么动物,更别提那抹高傲矜贵的雪了。

迎棠有些失望。

马蹄的的作响,她扯住缰绳调转马头。

清新的草香味中,夹杂着花香,和淡淡的腥气。

腥气?

她凝神细嗅。

按理说,如今众人狩猎,空气中有腥气也正常。但这缕腥气,却过于香了,香得人脑袋嗡嗡。

她面色一沉:该不会……

旷野的风吹得人心都起了褶子,起伏的山峦上匍匐着细碎的金阳。

迎棠策马穿过草原,寻到另一座山的山腰。

这里湿漉漉的,草间滴滴答答流淌过一弯小溪。

许多小虫、小动物拥挤地在这里饮水。

小溪的水,淡淡的红,有泼天的灵力。

迎棠心下一沉。

她顺游而上,下马。

小溪尽头连接着一个山洞,山洞被人外罩上了极厚的结界,叫人进不得。

迎棠试着观察阵心,引出灵力破阵。

谁知她的灵力与结界的灵力甫一相撞,结界竟像化开的奶油,自行瓦解。

山洞内黑黢黢的,滴滴答答流着水。

冲鼻的血腥味叫迎棠面色越来越黑。

她努力让自己神色不变。

越往内,空气越冷,照不进一丝阳光,已伸手不见五指。

迎棠取出一颗夜明珠,往顶上一投。

青玉样的微光照充盈了逼仄的洞穴。

一道血痕自她脚下蜿蜒直洞穴深处,岩壁上的抓痕触目惊心。血溪的源头是一头银亮的白虎,它静静窝在角落里,呼吸的起伏重重的,仿佛在强忍痛意。

它肩上好像漏了个洞,汩汩流着血,但他强大的神识和灵力又周而复始地为他疗伤。

迎棠心猛地砸回了胸腔。

她试着为他注入灵力。

白虎倏然睁开软翠的眸子,泼天的威压如泰山压顶,横亘在小小的洞穴内。

但它当看清眼前的是谁,那股威压和灵力又蓦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低伏,还有一声轻轻的呼噜。

迎棠偷偷哽咽了一下。

她轻轻揉了揉他的头,一层又一层地给它下治愈咒,把自己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统统送给他。白虎一震,先是躲开,又依依不舍地凑上来。

它静静望着她,那双眼睛委屈又无措。

迎棠蹲下来,把它毛茸茸的大脑袋紧紧搂到怀里:“没事了,不疼了……”